天書院弟子開春而去,歸來時便已春雨紛紛。
此時盛京城內,雨水打落在路上,將往日被草鞋、雲履摩擦圓潤的石板浸的透亮如鏡。
在永安街一處酒樓,幾位身著華貴的京中世家子正列席而坐,面前菜餚琳琅滿目,但卻未被動過。
坐在上座是一名女子,身著素雪千水裙,頭戴鳳釵,儀容尊貴,便是崇王之女,長樂郡主趙雲悅。
她右手邊的女子穿著玉色花襦裙,臉蛋生的如光水潤,雲鬢花顏,乃是魏相的孫女魏蕊。
其下還有幾位官員的兒子,其中做東的是竇尚書之子竇遠空。
幾人都有些修為在身上,其中長樂郡主最高,已經是下三境圓滿,但並不算仙宗子弟。
因為當年大夏建國之時便有聖諭,朝中重臣家眷可以修仙,但不可歸屬仙宗。
所以這些人,家中都有從仙宗請來的高手做客卿。
如長樂郡主,家中便供奉著一位靈劍山的長老,終日在王府修行。
“不是約好了巳時,怎麼還不見人來?”
“郡主莫急,許是有事耽擱了……”
“讓人先把餐食撤走吧,待會兒重做一份,免的讓客人看了不喜。”
趙雲悅淡淡地說著,忍不住錘了錘久坐後有些發麻的豐潤臀兒。
他們今日來此,是為了宴請包括陸清秋、婁思怡在內的幾位天書院弟子。
但與尋常宴請不同,他們今日是得了家中授意,為的是靈礦與仙苗之事。
自新元前後開始,皇帝便開始選用新人,併成立了司仙監,原本以為又會像以前那般雷聲大雨點小。
可誰知司仙監立馬開始查稅奉貪汙一案,並以此為由抓走了大批官員。
若是以往時期,朝堂之中的親仙派倒不畏懼。
就如崇王那句話,青雲天下是仙權至上。
可遺蹟出事之後,各大仙宗都損失慘重,至今仍有人在山中徘徊,根本無暇顧及這種小事。
京中又有鎮北神將坐鎮,威懾著百官,於是皇帝便藉此安排了大批新官上任。
其中便有涉及到靈礦開採、仙苗培育的幾個重要官位。
而且皇帝的手這次伸的很長,如雲州的幾處靈礦,目前都有朝廷新到任的官員來回視察。
這種行為,自然讓京中世家以及仙門世家頗為不喜。
這些仙門世家便與親仙派的幾個京中世家約好,以會友為名義在此一敘,實則是相互通氣,將那些官員打發走。
不過就在餐食被撤下沒多久,婁思怡身邊的婢女便打著傘匆匆而來,進入了樓中。
“郡主,魏小姐,竇公子,我家小姐今日不能前來赴宴了,想改日再約。”
竇遠空不禁起身,有些意外地道:“改日?這是為何?”
婁思怡的婢女抿住嘴角:“小姐說今日有人回院,她要去見,孫小姐也是這般,所以今日都不能來了。”
“?”
聞聽此言,眾人不禁對視一眼。
他們不知道是誰回院,竟連提前約好的宴席也不來了。
而婁思怡的婢女剛剛離去,陸清秋的婢女也隨之趕來,說的話大抵相同,也是今日有事,不能前來赴宴。
趙雲悅輕咬薄唇:“陸清秋可是個高傲的女子,誰回來會有這麼大的陣仗,讓她也要去湊熱鬧?”
“許是探訪遺蹟的那些人回來了?”
陸清秋的婢女開口:“是季憂季公子今日回院,我家小姐曾贈他佩劍。”
席間眾人張了張嘴,忽然想起了季憂這個人。
據說是私修入院,隨後感應了天書,但就在衝境之時被派出了天書院,去探訪遺蹟的那個。
“那……楚公子來了嗎?”
“楚公子好像也不來了。”
楚家與朝堂倒並無什麼關係,只是因為家族名頭響亮,但凡有什麼宴請,那請帖子就必有他一份。
當初崇王宴請楚河,趙雲悅曾遠遠在偏廳見過他一眼,覺得他豪言壯闊,風度翩翩。
後來天書院發生的事她也曾聽說過,據說季憂率先感應了天書,讓楚河深受挫敗。
但楚河後來閉關無數日月,後來居上,率先進入了通玄初境。
所以趙雲悅有些奇怪,為何那季憂回來的事會引得楚河也去湊熱鬧。
“雲悅姐姐,既然都不來,那今日便作罷吧。”
魏蕊不禁輕聲開口,有些細語鶯鶯。
趙雲悅思索片刻道:“反正今日閒來無事,我倒是有些好奇這個季憂了,走,我們也去天書院看看。”
“這……”
魏蕊其實不懂朝堂之事,只是個喜歡琴棋書畫的柔弱女子。
她今日之所以前來,是因為魏相是親仙派的代表,需要他們家有人出面。
她此時還在想著城外的事,但性格又是軟軟糯糯,不善於拒絕,於是只好跟著趙雲悅上了馬車,前往了天書院。
街上的小雨此時已經停下,眾人來到天書院,便見到另外一些人在此處站著,好像是一些常駐盛京的宗外行走。
而天書院的弟子則三三兩兩分散於山門下、神道上和神道邊。
其中,楚河與陸清秋站的較高,前者眼神陰翳,後者則神色複雜。
而他們身後還有幾位丹宗弟子,穿著紅黃相間的袍子,身後繡著一尊三足丹爐,似乎是在翹首以盼。
“好像並非只是季憂歸來這麼簡單。”
趙雲悅若有所思,喃喃一聲道。
魏蕊則覺得有些無趣,於是眼神開始飄忽,忽然就見到了人群之外的偏遠柳樹之下站著個書生。
那處積水嚴重,所以沒有人,但書生往水裡墊了兩塊磚,便站在上面向著天書院方向看去。
許久後,似乎是察覺到了目光,書生忍不住轉頭,見到魏蕊時微微一愣,隨後拱手行禮。
魏蕊也忍不住淺笑,向他微微欠腰,隨後猶豫了一下便走了過去。
“公子怎會來此?莫非也是對修仙者感興趣?”
“我有一友人今日歸來,我想親眼看看他是否平安。”
“原來如此。”
“姑娘呢?”
“嗯……我是被拉來湊熱鬧的。”
匡誠點了點頭,不知該說些什麼,便只好微笑。
他不知道這位姑娘是誰,只是這幾日因為邪患四起的緣故,城外多了許多的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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