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忠澈畢恭畢敬雙手接過杯子,低頭小口啜飲,咂巴出滋味。
“大爺,這藥湯裡有炎杞、雛菊,其它的我不知道。”
他搖頭,只說出其中兩種藥材。
“阿澈你再仔細嚐嚐。”
徐孝苟擔心兒子錯過這來之不易的機會,連聲提醒。
“不用了。”
陶世淵出聲打斷二人。
他剛才隨手熬的藥湯裡面只有四味藥材,其中炎杞的味道濃郁到撲鼻而來、都聞得到。
雛菊味道只要味覺敏銳之人,就能嚐出,不足為奇。
看來眼前孩童並無特殊之處,是其當爹的“望子成龍”的錯覺。
就在這時候,搬運工將一麻袋的藥材扛進院落。
徐忠澈忽然抬起手,指向那袋藥材:“還有這種藥,我不知道叫什麼。”
“……”
陶世淵怔住了。
沒錯,那藥湯裡有這味“明決子”。
他忽然反應過來,徐忠澈說的“不知道”並非沒嚐出來,而是缺乏對藥材的瞭解、不知道是何種藥。
能在周圍各種氣味混雜的環境下,聞出藥湯中味道不算濃郁的明決子,此天賦確實非同尋常。
他有些信了,緩緩開口:“那叫明決子。藥湯裡還有一味藥材,你在我這間藥房裡找找,看能不能尋出?”
那最後一味藥材若能尋出來,堪稱不可思議。
“好。”
徐忠澈走進陶世淵剛才熬藥的房間,左右翻找,聳動著鼻尖嗅聞,偶爾還伸出舌尖舔一舔藥材。
“咦?”
他拿起個枯黃色的殼,是知了褪下的外皮,略帶嫌棄的舔了舔,有些不敢相信:“大爺,這個也算藥材麼?”
陶世淵的心尖在顫動,此子天賦驚人。
他表面不動聲色,雲淡風輕:“是,那叫蟬蛻。有疏散風熱、利咽透疹、明目退翳之效。”
剛才他熬藥湯放了些許蟬蛻碎屑。蟬蛻味道極其寡淡,熬入藥湯幾乎沒有味道,竟能被嚐出來。
“他叫徐忠澈是吧?”
陶世淵忽然轉身看向徐孝苟。
嗯?徐孝苟反應過來其意思,面色欣喜連連點頭:“是,我兒大名徐忠澈。阿澈,快叫師傅。”
“師傅。”
“別急著叫師傅,先給我打下手,當個小學徒吧。明日開始有空便過來,幫我曬藥草、碾藥屑。”
“是,陶老您隨意使喚他,我定然讓他勤勉刻苦……”
徐孝苟心中一塊大石頭落地。他家忠澈的藥師傳承終於有著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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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徐忠澈除了日常練樁、讀書認字,其餘時間都被徐孝苟送到陶世淵的宅院裡學習煉藥方面的內容。
其乖巧懂事,對陶世淵言聽計從,在藥材方面的天賦更是讓陶世淵嘖嘖稱奇。
日復一日的相處,陶世淵雖然表面上對徐忠澈嚴苛、不假辭色,其實心裡對他滿意得很。
從分辨藥材種類年份、品鑑藥性多寡,到藥材相生相剋的理論,再到熬藥的火候掌控……這些他都教給徐忠澈。
甚至他煉解毒丸都不避著徐忠澈,反而讓其觀摩體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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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兩個月過去。
徐孝苟家中。
“阿澈,今兒不去你師傅那邊,咱回村去。你去喚弟弟。”
徐孝苟一邊說,一邊將準備好的茶葉、茯苓膏等帶給爹孃的物品搬上馬車。
他最近正在研究體術功夫,經常去岳丈傅圓鎮的家中請教,事務繁忙,以至於好久沒回家看望爹孃。
趁著每月一次給孩子們服用五行藥湯的機會,他回家一趟。
徐忠澈和徐忠淮登上馬車。
徐孝苟趕著馬車,先去四弟家裡接上徐忠鈔,趕往百壑村。
哐當哐當的馬車在徐家老宅前停穩。
“娘!”
徐孝苟見佳珍在宅院旁側的空地上開墾了片小花園,正在澆花弄草。
“奶奶!”
孩子們呼喚。
“誒~~”
佳珍應聲,見三苟和孫子們回來,眉開眼笑。她如今樂得清閒,就希望兒孫們常來。
“娘,我給你帶了茯苓膏和阿膠丸,給你放屋裡了。”
徐孝苟提著東西走進宅院。
“爹~~爹?”
他呼喚幾聲,沒有回應。
“爹真是太沉迷修行了。”
他不知道徐福貴的“閉關”是在體內空間、聽不見外界的聲音,以為其沉迷修行忽略外界。
直到過了中午,徐福貴依舊沒出現。
“看來爹又忘了日子。”
徐孝苟這樣想著,在自家後院繼續琢磨和《五行樁功》配套的體術功夫。
到了晚上,他和三個孩子在老宅住下。
徐家老宅如今只有徐福貴和佳珍住著,還有兩個丫鬟,因此空房間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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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徐福貴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