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家惡少公子出門不是一幫長隨幫閒跟隨?正經的紈絝誰又只會花銀子去勾欄裡嫖?這小胖子不吃霸王餐,不往大街上調戲良家婦女,遇見販夫走卒跌倒,還會上趕著攙扶,等反應過來,又罵罵咧咧的讓人下回注意點,嘴裡說著再敢摔倒我就打折你的腿,諸如此類云云。就這樣的人,頂多能算是玩胯,他要敢說自己是紈絝,真正的膏粱子弟第一個就不服。
剛開始湊上來的幾位才子還挺好奇徐青的才學,可當朱懷安那句我倆平分秋色的話一出來,眾人就下意識不再與徐青搭腔。
關鍵這小胖子還不自知,緊跟著就是一句:“徐兄,你肯定和我一樣,也是來找樂子的,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徐青眉頭一挑,心說這小胖子看人的能力還挺準,他還真是為了驗證玄門法術的精準性,才來到這裡,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確實算是找樂子。
昨日文會比拼對課,吳志遠拔得頭籌,號稱府城第一才子的莊子君屈居第二。
今日則由太子趙佑親自命題,比拼詩詞歌賦。
徐青來府城的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拿到秀才功名,脫離‘賤籍’,擁有一個正常人該有權利的即可。
至於作詩揚名一事,他並無興致。
相對於徐青的淡然,朱懷安反倒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似是想要在文會上揚名立萬。
不多時,太子侍從走出太子所在的閣樓,送來此次考驗詩才的題目。
“昨日春雨如絮,打溼衣衫,殿下有感而發,今日詩詞便以此為題。”
眾人聞言便開始冥思苦想,唯獨徐青置身事外,嘴裡吃著茶樓順來的小柿餅,跟看大戲似的,看那些才子們各展神通。
旁邊,吳志遠只遲疑了一瞬,便恢復如初。
徐青見狀忍不住問他:“你最擅長詩詞,難道就不打算藉此揚名?”
吳志遠小聲道:“昨日我和文才應世子邀約,前往王府飲酒賞花,那時我已經即興作了幾首詩詞,我方才是想,這樣做會不會不太好……”
“但一想到朱世子教我的,做人不能太厚道,我就又想通了。”
“……”
徐青無言以對。
沒曾想,這小胖子懂的邪門道理還挺多。
此時剛放完水的朱懷安正滿臉興奮的給自己斟酒喝。
等一盞熱酒下肚,他雙臉頓時浮上兩抹酡紅。
徐青看他坐立難安,一幅躍躍欲試的模樣,不由笑問道:“似你這般高興,莫不是想到了好詩詞?”
朱懷安瞥了眼太子所在的閣樓,笑嘻嘻道:“我方才去茅房,一經解帶,便感覺靈感如泉湧,你且瞧好吧,今日詩詞前三甲必有我一席之地。”
聞聽此言,徐青面露詫異,吳志遠和吳文才則面色古怪,明顯不信這個玩世不恭的世子能做出什麼好詩詞。
一炷香過去,已有不少書生文人作下詩詞,心中有自信的起身在席間親自吟誦,也有面薄內向者,則交由侍者當眾宣讀。
宴席間,有京城來的采詩官正執筆酌情記錄。
不過能入采詩官法眼的卻寥寥無幾,其中能夠流傳百世的更是一篇也無。
府城第一才子莊子君已然作完詩詞,截止此時,也只有他的詩詞可稱一句優良。
面對朋友讚揚,莊子君謙虛回應的同時,目光卻總是忍不住朝吳氏兩兄弟那邊飄。
侍者很快誦讀到吳文才的詩詞,雖說不及傳世佳作,但也能和莊子君打個來回。
莊子君剛鬆了口氣,端起酒盞還未吃上一口壓驚,就聽見侍者開始唸誦吳志遠的詩詞。
“春水春池滿,春時春草生。
春人飲春酒,春鳥弄春聲。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吳志遠對那位曾統領天下兵馬,開疆拓土,立下赫赫功勞的長亭王非常崇敬,長亭王一生獲賜諸多殊榮,如詔書不名、贊拜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不勝列舉,似這般人物細數史書也不過一掌之數。
昨日他受邀前往王府,雖未見到長亭王本人,卻也有感而發,寫下這首詩詞。
倘若他能和長亭王身處一個時代,一個年紀,共同為一個理想奮鬥,那該是怎樣的幸事……
替太子傳遞詩題的面癱老者難掩愛才之情,上前以禮相問:“公子可否將此詩謄寫紙上,我好拿去請殿下觀閱。”
莊子君見狀頓時深感無力,這詩詞太過討好,無論當今聖上,還是年過六旬的老太子,均符合這首詩詞的隱喻,吳志遠年不過二十,兩相映襯,卻是正好觸動到了那位年邁儲君。
此時場中也有拈酸吃醋的人暗地裡鄙夷,覺得吳志遠不是君子,乃是個溜鬚拍馬,只會阿諛逢迎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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