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算上沈音音還有梧桐樹下的兩個人,這幾十米的距離裡分明站了十多號人。
可是,眾人卻都被沈音音這話震驚得三緘其口,周圍安靜得落針可聞。
誰也沒想到平時瞧著文文弱弱的沈音音,一旦爆發起來居然這麼駭人。
剛才那句‘要麼滾下道歉,要麼滾’可謂是振聾發聵,聽得眾人都不由拍手叫好呢。
頓了片刻,還是隔壁王嫂嫂率先開口:“蔣知青,你到底想怎麼樣?是道歉,還是走人啊?”
這話之後,眾人都回過神來,瞧向蔣蓉紛紛道:
“人家遠洲媳婦兒已經夠講道理了,蔣知青,你要是還要點臉就趁早走人吧。”
“以後別再來勾搭遠洲了,這世上男人那麼多,你就不能找別人嗎?”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得,那些話真是臊得蔣蓉頭都抬不起來了。
她雙眼噙淚,怨毒地瞥了沈音音一眼,跺腳轉身,一邊往前跑,一邊不停抬手抹淚。
即便如此,眾人也沒打算放過她。
還有不少人衝著她的背影喊話:“這麼沒臉沒皮的人還知道羞呢?”
“還是文化人,丟死人了!”
村裡的人一旦肆無忌憚地調侃起來,其中也不乏些難聽的葷話。
蔣蓉自從來這裡下鄉,都頗受周圍人喜歡,哪裡聽過這些話?
他們越說,她越是羞臊。
越是羞臊,跑得越快。
咕咚——
她一個不注意,竟被石頭絆倒,順著路前的長坡,咕嚕嚕地滾下去了。
顧遠洲想去攙扶,籬笆牆內傳來沈音音低沉的聲音:“去了就別再回來。”
他的腳步頓住了。
回頭看,卻見沈音音已經轉身進了屋內。
距離梧桐樹較近的鄰居低聲勸了顧遠洲一句:“遠洲,自家媳婦兒和外面的女人你還是要分清楚啊。”
“你如果現在去管她了,讓你媳婦的臉面往哪裡擱?”
顧遠洲真是有苦說不出。
天地良心,他要去扶蔣蓉只是因為顧及著她畢竟是知青。
今天又是被村裡的人這樣逼走的,若是受了傷鬧起來,最後還不是要村裡人來承擔責任?
可是,瞧沈音音氣鼓鼓的背影,他也是真不敢再去管蔣蓉了,索性快步回了家。
蔣蓉還在坡下坐著哭呢,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她嘴角一揚,眼底露出絲得意,也不回頭,忙著道:“遠洲,你不用管我,你還是好好回去哄哄沈音音吧。”
噗嗤——
一道滄桑的女人笑聲,驚得蔣蓉猛地轉頭。
嘩啦啦——
剛才那盆沒能潑到她腳下的水,眼下終究是從頭頂一洩而下。
潑完,女人還衝著她狠狠地碎了一口:“不要臉的狐狸精!”
說罷,女人就被自家丈夫拉走了。
只剩下蔣蓉一個人落湯雞似地坐在土坡上。
水順著她的頭頂滑落,混合著地上的土變成泥,全都黏在她身上。
她今天穿的裙子可是借來的!
現在變成這樣,她回去之後怎麼和那女知青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