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道殺意,如同三條吐著信子的毒蛇,從不同的方向死死地釘在他的後心、脖頸和太陽穴上。
冰冷,黏膩,毫不掩飾。
尋常啟源境修士若是被這般鎖定,恐怕早已心神失守,手腳發軟。
可林淵的腳步,卻連一絲一毫的紊亂都沒有。
斗笠下的他,非但沒有驚慌,心中反而升起一股冰冷的平靜。
回春堂的狗,終於按捺不住,從暗處跳出來了。
來得比他預想的還要快一些。
劉承,果然是個睚眥必報、心胸狹窄之輩。
林淵沒有回頭,甚至沒有加快腳步,依舊維持著之前那不緊不慢的步調。
他像個沒事人一樣,繼續在巷弄裡閒逛,甚至還走到一個賣些瓶瓶罐罐的攤位前,拿起一個滿是銅鏽的香爐,裝模作樣地端詳了片刻,還跟攤主討價還價了一番,最後因為一文錢的差價而“憤然”離去。
這番表演,落在暗處的跟蹤者眼中,無疑坐實了他們心中“走了狗屎運的鄉巴佬”的形象。
一個貪圖小利、毫無警覺性的蠢貨罷了。
這樣的人,殺了也就殺了,不會有任何麻煩。
懷中,那隻一直偽裝成毛領的小東西,通體雪白、只有尾巴尖帶一撮黑毛的迷你雪貂,不安地動了動爪子,從喉嚨裡發出一種幾不可聞的“咕嚕”聲,帶著警告的意味。
林淵不動聲色地用手指安撫了一下它,示意它稍安勿躁。
三道殺意,尋寶確認無誤。
林淵的眼簾微微垂下,心中已然有了計較。
眉心的【萬物源鑑】雖然不能直接鑑定活人,但透過感知對方洩露出的源力波動強度,他也能做出一個大致的判斷。
兩名啟源境後期,氣息凝實,比那個草包王浩要強上不少。還有一個,氣息若隱若現,藏得更深,但殺意最為濃烈,恐怕是領頭之人。
硬拼,以他如今啟源境初期的修為,絕無勝算。
但他,何曾想過要硬拼?
前世鑽研歷史,他最明白一個道理:永遠不要在敵人選擇的戰場上,用敵人擅長的方式去戰鬥。
他的腳步,在下一個路口,不著痕跡地一轉,朝著坊市邊緣的方向走去。
那裡,有一條穿過青石集的河流,河邊蘆葦叢生,人跡罕至。
暗處,兩道身影交換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嘴角勾起殘忍的獰笑,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在他們身後更遠處,一道更為模糊的影子,如同鬼魅般融入了街角的陰影之中。
……
夕陽的餘暉,將天空染成一片絢爛的橘紅色。
金色的光芒灑在寬闊的河面上,泛起粼粼波光,美得如同畫卷。
但這畫卷的邊緣,卻是大片大片比人還高的蘆葦蕩,風一吹,便發出“沙沙”的聲響,如同無數竊竊私語。
光與暗在這裡交織,靜謐中潛藏著無盡的殺機。
林淵走在河邊溼軟的泥地上,留下一個個深深的腳印。他似乎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腳步放得更慢了。
“頭兒,這小子真會挑地方,這兒可真是個殺人埋屍的好去處。”蘆葦蕩深處,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漢子壓低了聲音,對身旁那個鷹鉤鼻的同伴說道。
“少廢話,盯緊了。”鷹鉤鼻的聲音陰冷,“別讓他跑了,劉丹師說了,要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