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天命?!”
霍胤突然長笑,笑聲震得松針簌簌而落。
他沉聲道:“去歲青城程劍仙主動放棄成神之機,我便知道,那大羅法界絕不適合前往。”
張天師淡然道:“你如何判斷?”
霍胤哼了一聲,“我相信程劍心!”
說罷,右拳緩緩提起,拳鋒三寸處空氣竟扭曲蒸騰。
這是將罡勁凝練到極致,產生的“焚空”異象。
“霍某一生,只信拳頭打出來的天命!”
唰!
話音剛落,人已消失。
再出現,已到了張天師身後,一拳打出。
這一拳悄無聲息,看上去綿軟無力。
然而,張天師卻忽然腳下踩罡步,白霧翻湧,似平地騰雲駕霧,瞬間退出十幾米遠。
轟!
對面這才傳來一聲轟鳴,幾株老樹咔嚓斷裂。
與此同時,張天師已然站立,三枚青銅雷印落在手中,掐訣入諱,對著衝來的霍胤拍出一掌。
滋滋~
一道道雷光竟從其手中噴湧而出。
面對這強橫雷法,霍胤也不敢大意,連忙閃躲。
二人動作飛快,一時間黃沙滾滾,雷光拳勁四濺,根本看不清人影。
張天師術法自然更勝一籌,但霍胤根本不給他喘息之機,不斷近身,將張天師越逼越遠。
遠處,神機營火把突然連成一片。
張天師耳尖微動,聽到三百步外弩機上弦的“咔嗒“聲。
老道忽然拂袖轉身,紫袍在月下展開如垂天之雲:“子時三刻,真君開光時再見分曉…”
霍胤看著其遠去的背影,瞳孔微縮。
“回去,務必守住今夜!”
……
夜色如墨,書院半山松林在風中搖曳,發出沙沙聲響。
張天師突然入侵,引來不少人。
李衍也在其中。
他站在工坊外的石階上,眉頭緊鎖,望著山下。
但見漆黑曠野上,不時閃過一道刺目雷光,將山野映照得忽明忽暗。
雷光中蘊含的威壓,即使隔著數里之遙,也讓人心神震顫。
“是龍虎山的五雷正法。”
王道玄站在他身旁,手中拂塵微微顫動,忍不住讚道:“張天師果然名不虛傳。”
書院廣場上,也已聚集了不少人。
工匠、學子、都尉司計程車兵,全都探頭望著山下閃爍的雷光,竊竊私語。
有人面露憂色,有人則興奮地指指點點。
“霍前輩能擋住嗎?”沙裡飛低聲詢問道。
他臉色還有些蒼白,但好在已經康復,沒留下隱患。
“不清楚…”
李衍也眯起眼睛,試圖看清遠處的戰鬥。
但除了偶爾爆發的雷光和隨之而來的轟鳴,什麼也看不見。
兩位當世頂尖高手的對決,已超出了常人能理解的範疇。
“應該能擋住。”
王道玄若有所思道:“霍宗師乃當世武道第一人,即便張天師親至,沒有法壇相助,遠端施法,也討不了好。”
李衍點點頭,心中卻隱隱不安。
他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就在這時,一陣刺骨的寒意突然從脊背竄上來。
李衍猛地轉身,望向工坊方向。
“怎麼了?”王道玄察覺到他的異樣。
李衍剛要開口,遠處又是一道驚天雷光炸響,將整個書院照得亮如白晝,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被吸引過去。
“沒什麼。”
李衍眉頭微皺,有些疑惑。
剛才的不安,轉瞬即逝。
難不成是感受到宗師氣息?
不對,還是去看看……
……
工坊內,魯承業的手在微微發抖。
外面的雷聲轟鳴,掩蓋了他刻意製造的聲響。他佝僂著背,像一隻年邁的老鼠,在堆積如山的木料間穿行。
沒有人注意到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外面的宗師之戰吸引,就連平日裡最嚴厲的監工,此刻也趴在窗邊張望。
魯承業來到一處偏僻角落,從懷中掏出一把刻刀。
刀鋒在油燈下泛著寒光。
握著刀的手,更是微微顫抖。
“爺爺.救我”
腦海中又響起孫女的哭喊聲。
老匠人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但手上的動作卻更加堅決。他顫抖著,將刻刀在趙清虛附身的靈木腰釦上輕輕劃了一刀,又放在另一塊靈木上。
瞬間,一縷黑氣從靈木縫隙滲出,如活物般鑽入其他靈木構件紋理中。
原本光滑的木面,立刻浮現黑色紋路,又迅速隱沒不見。
“快點.再快點.”
魯承業嚥著唾沫,額頭直冒汗。
一塊、兩塊、三塊.
他像一隻不知疲倦的工蟻,在構件木架中穿梭。
“魯大師?您在這做什麼?”
一個年輕工匠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
魯承業渾身一僵,緩緩轉身,臉上擠出一個木訥的笑容:“檢查下榫卯明天就要組裝了.“
年輕工匠狐疑地看了看他手中的刻刀,又望向窗外:“您不去看看?聽說張天師和霍宗師打起來了!”
“老了眼睛不好”
魯承業低頭道,“你去吧我再檢查會兒.”
年輕工匠猶豫了一下,終究抵不過好奇,匆匆跑向窗邊。
魯承業長舒一口氣,冷汗已浸透後背…
……
書院小道上,李衍的右手不自覺地按在斷塵刀柄上。
自從成為活陰差後,他的直覺從未出過錯。
工坊大門敞開著,裡面燈火通明。工匠們三三兩兩地回來,議論著剛才的宗師之戰。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
但李衍的目光卻立刻鎖定了角落裡的魯承業。
老匠人獨自坐在一堆木料旁,臉色蒼白如紙,眼神渙散。
“魯大師?”李衍走近,輕聲喚道。
魯承業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慌,又迅速低下頭:“李、李少俠”
“您沒事吧?臉色很差。”
“沒、沒事.就是有點累,我先回去休息。”
魯承業嘀咕了一聲,扭頭就走。
李衍盯著老匠人顫抖的雙手,眉頭越皺越緊。
“站住,別跑!”
突如其來的一聲冷哼,驚的魯承業渾身炸毛,咬牙就往外面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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