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道童背上結結實實地捱了一記,劇烈的疼痛頓時讓他打醒了精神,站立起來,敬畏地叫喚一聲:“師父,童子錯了。”宋道長手持皮鞭,臉色陰沉地走進來:“明風,我早跟你說過,這一爐鹿胎膏至關重要,火候不許有任何差池。若是煉焦了,出了問題,你就收拾鋪蓋,滾出長生觀。”
那明風道童臉色大變,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大力磕頭:“師父,請你原諒我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他口喚“師父”,但兩者之間,遠稱不上真正的師徒關係。
在長生觀中,道童的本質,就是學徒,而或雜役。
要是遇到好的師傅,日子會過得好些,還可能學到些本事。可碰到差的師傅,那就只能當牛馬,甚至牛馬不如了。
宋道人為人涼薄,性情苛刻,作為他的道童,明風的日子並不好過。
但沒辦法,只得咬緊牙關,百般忍耐。想著只要兢兢業業地完成各項事務,熬夠了資歷,便能守得雲開見月明,成為真正的弟子了。
為了那個名額,所受的一切苦累,都是值得的。
對於道童的服帖,宋道人表示滿意,口中喝道:“繼續看火,我明早過來收丹。”
轉身離開,回到房中休息。
這幾天來,他心情不好,總莫名感到煩躁。
一方面在簸箕巷當供奉,看著風光,待遇不錯,但日常所煉製的,大都屬於虎狼藥,給那些老爺們助興用的,與真正的修行無關。
老是搗弄這些玩意,使得宋道人感覺掉了身價。
但其實,他屬於長生觀的外務弟子,擅長的,也只得這些。
真讓宋道人來煉高階丹藥,既缺乏材料,也不夠本事。
他在簸箕巷中接受供奉,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要繳納回長生觀總壇的。
就等於是個外派辦事點。
近年來,上頭派發的任務越發繁重,這讓宋道人感到了吃力。
而不完成的話,不但會受到問責,還可能被捋掉職位,那就慘了。
所以為了完成任務,就得不擇手段,包括這一次設計陳世真。
當然,做這些事,宋道人可不會有什麼心理負擔。他教陳世真煉丹的方子都是真的,至於對方有沒有匹配的能力,又能否煉得成,就不關事了。
長生,乃人世間最大的妄念。
陳世真自不量力,就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另一件事,則是關於那個名叫“陳晉”的考生。
此子足不出戶,陳世成那邊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機會,弄得拖拖拉拉,很是令人不快。
計算日子,後天,便是鄉試大考。
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
皆因到了鄉試期間,州郡衙門秩序森然,如果有考生出事,很可能會驚動官方來調查,牽扯得麻煩。
宋道人心情煩躁,抽過道童一鞭子後,這才好了些。
進入房間,隨手關門,剛坐下來,心頭猛地一跳。抬起頭來,眼勾勾地盯著前方看。
在這一刻,他竟隱約感到,自己的房間中多了個人,不禁輕聲叫道:“誰?”
“誰在那裡?”
沒有得到回應。
但宋道人並未掉以輕心,輕輕站了起來,目光警惕地張望著,然後拱手對著虛空做個稽首,再度開口:“哪位道友到此,與貧道開這玩笑?”
他這番動作,看似做禮,實則早萌生了逃走的念頭。
於是轉身,急速地朝著門口衝出,想要破門而出。。
只要到了外面,便有更多的應對機會。
嗤!一聲輕響,有劍鋒從虛空中出現。
其實那並非虛空,而是宋道人的感官被遮蔽住了,導致出現了那麼一塊虛空。
此刻劍現,使得氣機暴露,然後陳晉就出現在他的視野裡。
“是你?”
宋道人驚叫一聲,已然中劍,身子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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