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憲州。”
匡琉亭點了點頭,繼而又道:“拿下憲州,看看除了雲澤巫尊殿那些雜修之外,還有哪家會動?鎮妖結界乃是太祖時候所立的國之重器,唯一的隱患該是摘星樓,畢竟也就只有他家通明內情。此番妖尉顯露蹤跡,可絕不是因了這‘意外’二字。”
饒是康大掌門私下為了攻伐憲州,也都已做過一些準備。
可甫一聽得匡琉亭這番言講,卻還是想也不想,即就惶恐言道:“公爺,這.卑下怕是力有未逮。”
“莫急推辭,又不止你一家人動。”匡琉亭倒不意外,只是做了個拂手動作,過後又道:“葉州楊寶山、定州鄺盡忠都需得動作,便連山北道一眾門戶,亦要出去問候問候這些鄰居。”
“鄺盡忠?公爺,可是那鄺家又出來一位上修?”
“非也,他家才得了定州,鄺家主這是感念君恩,自改的名姓。”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康大寶卻覺匡琉亭言到此處時候語氣都重了幾分,只聽得康大掌門面皮輕顫,只嘆道這“諂媚於上”的功夫確是精深,自己還真夠得學。
只是他旋即就從這思緒中抽離出來,復又進言:“公爺,以卑下愚見,而今摘星樓頹勢未顯、怕是不好貿然興兵。”
“哪裡的話,摘星樓主白參弘前輩當年於宣威城中驅離格列禪師之事,我都還未做謝禮,又哪裡會貿然興兵??”
匡琉亭笑過一聲,繼而又道:“若說山南道還能算得他白參弘故土、摘星樓立業之基,那黃陂道北境那些小門小戶又與他這山南魁首有何干系?”
康大掌門聽得面色一正,心頭念道:“投石問路?”
對面那匡琉亭不待康大寶反應,即就開腔又言:
“其他幾部面臨三管、實力雄厚,是以都做佯攻。加之只是小打小鬧,也不消顧忌會予摘星樓話柄。
唯你這一路鬼劍門最是孱弱,但以你之能,橫掃一個小小的憲州當是不難。當然,若是爾等有本事將黃米那和尚擒殺了,自是更好,本公當會不吝封賞。”
上位者說話語氣裡頭似是藏著鉤子一般,只寥寥數言,便就又將康大掌門思緒拉扯回來。不過匡琉亭卻不急聽康大寶心意,只與後者淡聲言道:
“若是真做得好,普、定、雲、葉、荊五州,連帶那些你在黃陂道佔下來的靈土,便就盡歸武寧侯府統轄。”
不料這循循善誘之舉,卻未令得康大寶是有如何心動。
蓋因康大掌門到底是個清醒之人,在其看來,重明宗能在短短近百年之間拓展到了如此境況,卻都已經是巴蛇吞象了。
雖說之前因了那些才從京畿遷來的客家修士,康大寶是動了些圖謀定、憲二州的意思。但徐徐圖之,與匡琉亭擋刀子可不是一回事情。
若是有的選,那康大掌門還是更傾向於要那八家修士自去寒鴉山拓些靈土,左右又不消他的重明宗來出人命。
匡琉亭見得康大寶面色還未轉好,想過一陣之後,倒是難得在心頭生出來幾分體恤心思。
但聽得這秦國公復又言道:“今番本公會令故城侯率應山軍入駐山南,一來為你駐守疆域、二來若是戰事不順,也可以為奧援。
放心,絕對損不了你那些家業。要曉得,本公能許你執掌六州之地,可這是你那岳家都萬萬求不來的際遇。”
話都言到了這等份上,康大寶若是還不當即答應,怕是登時就要消了其在匡琉亭眼中的乖順印象。
匡琉亭所言確是不差,如若他過後不失言,那麼許給康大掌門兼領六州之地這等優容,確不可能由費家人得去。
現下秦國公府的大事小情於外都難瞞得住,便算這六州之地盡都難算豐饒,可若交由費家人執掌的話,卻總能被外人咂摸出來一些深意。
這卻是而今的匡琉亭不願見到的。
但若是身家清白的康大掌門與“一窮二白”的重明宗執掌六州,顯就無這顧忌。
畢竟今上樂得簡拔寒士這習慣少有人不知,雖然即便這麼多年過去了,也未見得他簡拔出來個什麼厲害勢力能與三十三家元嬰門戶來做比較就是了。
不過康大掌門應是應了,但現下都已結成金丹、晉為上修,要是不曉得在此時候討要些好處,卻就真要成了匡琉亭那殊為青睞的忠不可言之臣了。
“公爺,那鬼劍門或不足慮,但云澤巫尊殿可是有一十一名殿主坐鎮,卑下”
“武寧侯是將摘下來的那些腦袋,又幫他們安了回去?不然這雜修門戶如何數得出來一十一位上修?”
“咳咳,”哪怕是這特意打的馬虎眼遭人當面窺破,康大掌門也都未變色,只在他心頭輕咦一聲:
“這事情他怎都曉得了?費家人不是都在言這位公爺近來都不理庶務、只一味修行麼?”
不過康大寶這反應卻當真不慢,但聽得他輕咳一聲過後,便就又坦然言道:“那許是公爺聽岔了,卑下適才所言的就是他家有一十一位殿主、非為上修。”
匡琉亭倒也不與康大掌門計較這些細枝末節,畢竟在山南道待了多年過後,前者都已褪去了許多源於貴胄出身所帶來的驕矜味道。
若他還是從前那位初臨雲角的南安伯,可真似個列進仙班的人物,自是聽不出來康大寶這話是備著漫天要價之前備好的措辭。
但見得匡琉亭又拾起來了手邊未燒錄完全的玉簡,垂下頭去的同時刀筆燒錄的沙沙聲亦也響起。有意無意晾了康大掌門一陣過後,匡琉亭才又淡聲言道:
“要什麼直接講便是,莫要遮掩,茲要是能給的,本公什麼都能給。”
“公爺,那公府牙軍.”
匡琉亭這時候回話倒快,但卻頭也不抬,即就冷聲應道:“公府牙軍?那要不要本公隨你一道去下了憲州?”
“卑下失言。”
“你放心就是,本公曉得你那小氣心思。若是不出所料,此番你之對手、當也只有鬼劍門一家罷了。”匡琉亭言到此處倏然一頓,再開口時候意味深長:“那黃陂道再小,卻也不是一個小小的雲澤巫尊殿,便就能隻手遮天的地方。”
“這是黃陂道出忠臣了啊!”康大寶聽後登時眼神一亮、明悟許多,繼而又在心頭想到:
“如若這般,那今番好像也算不得什麼苦差事。且若僅是一鬼劍門還要撥付資糧,公爺莫不是在藉此來貼補我家?”
畢竟多年來他康大掌門繳到匡琉亭手頭的資糧摞起來了,怕要比小環山還高一截,可從公府府庫中領得的物什,卻真是算不得多。
到底能從公府府庫拿取資糧的機會確是不多,康大掌門自是不捨得放過。
幾息過後,康大寶念頭一定,便就又開始盤算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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