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鎮世地仙

第341章 龍國法駕,澤披兩岸(5K字求月票)

明四百六十八年,二月十七,春分。宜祭祀、祈福、齋醮、出行、訂盟。

寅初。

神州大地尚在一片深沉的夜幕中,但此刻,在黃海之底,龍宮燈火通明。

大內,紫宸殿。

龍君與龍妃站立展臂,十來個侍從伺候更衣,這些侍從輕手輕腳的,而且動作不慢,有條不紊。

龍君著袞冕。頭戴十二旒冕冠,前後垂白玉珠串。身著玄衣纁裳,繡日、月、星辰、山、龍、華蟲、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十二章紋。腰束金玉大帶,佩白玉雙佩,腳踏赤舄。

龍妃著深青色禕衣,繡翬翟十二對,頭戴九龍四鳳冠,綴珍珠、翡翠、金鳳。腰束白玉雙佩,手持金約。

穿戴妥帖,龍君牽著龍妃的手,往殿外走去。

殿外步輦早已等候多時,龍輦朱漆金飾,青羅華蓋,諸多力僕、內侍、女官、班直拱衛在步輦四周,隊伍的正前方,正是倪文鈺。

這位殿帥一改往日的文氣,一身戎裝具甲。頭戴鳳翅盔,身著金漆山文甲,手提金絲纏杆槍,腰配龍雀大環刀,懸金魚符。

“文鈺這一身好精神,就是沒見你怎麼穿過。”

龍君笑著說。

倪文鈺聞言連笑道,

“官家和娘娘才是光彩照人,神威煥發。”

龍君便笑,

“那是,建國稱制那會朕也沒穿這身行頭。”

龍妃聞言白了一眼龍君,又為他撫了撫衣襟,道,

“你平海建國只憑一雙拳頭,穿這麼好看做什麼,現在去拜訪仙山,才正是要顯得斯文有禮些。”

“哈哈哈,夫人說的在理。”

龍君大笑,牽著龍妃上攆。

隨即,由倪文鈺領路,帶著御駕離殿,來到了宣德門外的白玉廣場上。

只見在這白玉廣場上空,漂浮著許許多多金紅二色的巨大水母,發著明亮而柔和的光,與陸上的孔明燈類似,把廣場照得彷彿白晝。

卻說廣場之上,旌旗林立,車如流水,馬似游龍,法駕鹵簿分成一個又一個方陣,前後綿延近五十里不絕。

倪文鈺領御駕步輦直接來到儀仗中前段的聖駕儀從處。

龍君玉輅在此,玉輅大如宮殿,四角垂鈴,外有迴廊,廊上有班直巡視,或舉銀槍、或持青鉞、或提金錘;有侍女淨掃,或持拂塵、或提香爐、或捧羽扇。

玉輅為九蛟所牽,九條蛟龍均長十二丈,鱗鬃無一絲雜色,九蛟分呈赤、蒼、黃、白、玄、紫、赭、靛、纁九色。

聖駕後緊跟一車,系四條青鯨,樂平郡王站在車外等候聖駕。這位國舅身穿紫羅公服,束玉帶,戴金冠,說不盡的富貴風流。

鯨車後,有一獸一轎,獸是黃牙赤獅子,轎是白魚抬檀轎。獸邊,淮南王龍泓肅立,披掛齊全;轎旁,宰輔呂有實翹首,捧圭衣紫。

龍君龍妃下步輦,進入玉輅,隨行於步輦左右的力僕、內侍、女官、班直緊隨其後,按部就班的走上玉輅外的迴廊。

倪文鈺也走上玉輅,但是沒有進去,而是坐在門外,手牽韁繩而馭九蛟。

於是,鎮王、宰輔、國舅等也紛紛上了座駕。

“起駕!”

倪文鈺中氣十足的喊了一聲,手中韁繩一甩,綻放春雷似的巨響。

於是聲樂起,鹵簿行。

————

金陵,鹽瀆郡。

淮河南岸的射陽縣衙與北岸的山陽縣衙都是一連數月不曾閉衙,今夜依舊燈火通明。

兩縣縣境內,由禮房、兵房、工房、三班衙役、鹽場巡檢司、當地民壯所組成的多達兩千餘人的龐大隊伍在淮河入海口兩岸一遍又一遍的巡視著。

剛過子時,射陽鹽場巡檢司的六十餘名鹽兵便挑著燈籠深入鹽灘,對在這裡安家的灶戶挨家清點核查。

“篤嘟嘟——”

敲門聲響起,這已經是射陽鹽場的最後一家灶戶了。

戶主周旺開啟門,笑臉相迎。

因為終日彎腰煮鹽、挑滷,所以他的背駝得厲害,煮鹽時滷水飛濺,也導致他的眼睛有些渾濁。

儘管這幾個月已經不知被敲門多少次了,這次還是深更半夜,但周旺依舊沒有半點不耐和怨言,弓著本來就極彎的背,請人進來。

鹽兵頭子徐壽並不客氣,直接就走了進去,仔仔細細的把房屋的每個角落都看了一遍,確定裡面只有周旺老孃、婆娘和兩個娃,沒有藏外人,這才往外走,來到門口周旺身邊,說道,

“差不多可以動身了,走夜路小心些,莫要捨不得燭火,你跌死了是小,衝撞了喜氣你這一家子可擔待不起!

“還有一個,去河邊必須把衙門發的衣服鞋子穿上,不許捨不得,不許穿破衣,不許赤腳,還是那個道理,凍死了你是小,丟了我們射陽縣的面子事大,要是讓我瞧見你這一家子穿破衣出門,明天我就上門把發下來的衣服給收回去!

“最後,到了河邊不許亂叫亂衝,看好娃娃,聽明白沒有!”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周旺連應著,這番話他耳朵都聽起繭子了。

徐壽點頭離開,查完全部灶戶,也用了將近一個時辰,他招呼著弟兄們趕緊回家,把婆娘孩子帶上,趕赴河邊——鹽兵雖然現在也是世代相傳,看著和軍戶差不多,但依舊是“役”非“軍”,戶籍仍在當地,這也就意味著這次鹽兵們也可以去河邊看龍王。

“師傅,沒想到這次咱們這些苦哈哈也能撈上好處,見一見龍王,沾沾仙氣。”

徐壽的徒弟張順看著才十六七歲,黑瘦黑瘦的,像個皮猴。這樣連夜的巡視,徐壽的臉上已經出現疲憊之色了,但張順依舊很有精神。

“記得把你老孃帶上,你說的不錯,見龍王沾仙氣,你老孃眼瞎好多年了,興許這次沾上仙氣就給治好了。不過走夜路你可得把你老孃背穩了。”

徐壽叮囑道,他對這個機靈孝順的徒弟是打心眼裡喜歡。

張順點頭,然後問道,

“師傅,往年有什麼大事,我們這些人都是被勒令呆家裡不讓出門,都是富貴老爺在前邊看熱鬧,這次是真稀奇,只讓當地籍的迎送。”

徐壽聞言笑了笑,

“這個我也不太懂,不過我聽巡檢大人說,龍王出行大有講究,好像是有個防衝煞的說法,咱們這些水邊土生土長的人才不容易衝了龍王的煞。

“你想想,龍王是要帶一家子和文武百官上岸做客的,迎肯定是要迎,而且是要大迎,兩岸太冷清了人家海國的人還以為我們不樂意呢。所以呀,外人不讓靠近,只能便宜了我們這些當地的苦哈哈了。”

這時候也沒什麼外人了,鹽兵們各自回家也都散開了,只有師徒倆同路,張順膽子大,便直接問,

“那巡檢大人又是如何知道,我聽說巡檢大人最喜歡去臨海觀求平安,他是不是從臨海觀的道爺們那裡聽來的?”

徐壽拍了一下徒弟的後腦,

“你問我我問誰去!”

不過說完,徐壽又輕輕點點頭,且低聲道,

“不過應該就是這樣了,而且如果不是臨海觀壓著縣衙,哪裡還真輪得到我們去看神仙,改籍冒名對那些富貴老爺們來說是多簡單的事。只是這次不一樣,要是真有人冒名衝煞了神仙,神仙可不計較你是富是貧。”

張順又好奇,問,

“可是師傅,神仙還怕我們凡人衝煞嗎?”

徐壽又是一個巴掌拍過去,

“你問我我問誰去!”

————

丑時。

月偏西山,北斗東指。

射陽河畔,丹頂觀,一百名特意挑選出來的真傳弟子已經穿戴齊全,整裝待發。

儘管知道在這個緊要的節骨眼上,無人敢犯錯,這個過程也演練了無數遍,但是丹頂觀主劉文豐還是不厭其煩的仔細檢查了一遍每個弟子的著裝與法器,要杜絕一切有可能出現的紕漏。

他深知這個機會來的不容易,應上清總壇法旨,龍駕登陸,自淮河入海口上溯四百里的流域由上宗三元宮迎送警戒,自家道觀因最靠近沿海,這才得了頭名,負責入海口一段。

這是萬眾矚目的關口,可不敢出錯,只要不出錯,便是大功一件。

“出發!”

查驗無誤,劉文豐大手一揮,一群人星夜離開道觀,飛往淮河入海口。

入海口處,河面上還是黑乎乎的一片,但是岸邊已經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燈火,穿著上清制袍的道士們遍佈兩岸。

劉文豐掃了一眼,臨海觀、青溪觀、古柏觀、靈應觀、白雲道院、梅塢道院,鹽瀆郡自家下屬的世俗道觀都已經到齊了,他滿意的點了點頭。

“掌燈!”

他下令道。

於是,佔據淮河口岸兩邊的丹頂觀弟子們便紛紛祭出三色琉璃蓮燈法器,大放毫光,頓時將海口照亮,映得淮河波光粼粼。

劉文豐看著這些蓮燈,心有喜意,這些都是上宗賜下來專門為這次迎送警戒準備的,等此間事了,上宗也不會小氣到收回法器,這些東西就留在觀裡了。這是成套的法器,用來佈陣是極好的,既可以守衛山門,也可以拿來發火對敵。

“……你等把河道沿岸十里內再拿「觀幽洞真鏡」仔細的照一遍,確保無迷路走丟的凡人、無潛伏隱匿的魔頭、無來歷不明的旁人。

“……你等帶著當地凡間道觀的弟子們,看好凡人的狀態,暖身符之前都讓他們備好了,這時候不要捨不得發。雖說現在是到了春分,但這時候早晚還是冷,迎龍王是圖吉利,莫要出現了什麼不忍言之事。

“……你等……”

劉文豐發出一道道命令,門中弟子便四散去了。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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