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靈珊的話讓沈文安有些疑惑。
“師姐,這《離宮丙火煉形訣》是什麼?”
單聽名字,這神秘金屬塊中蘊含的好像是一門修行法。
但黃靈珊之前又說,那神火坑遺蹟是儋州仙朝時期一群仙朝煉器師們存放法器的地方。
難不成是一種煉器法訣?
黃靈珊略微思忖後道:“你只需知道這是一種好東西,待得日後對我和你們沈家都有好處。”
“走吧,帶你去一個地方。”
沈文安聞言,神情有些古怪,但也沒有繼續追問,默默跟著她朝遠處飛去。
……
雲水城。
徐湛恭敬的站在沈文煋跟前,手中捧著一本嶄新的書冊。
“師父,這是徒兒自腦海中領悟出來的東西,好像是一門功法,您看看。”
聞聽此言,沈文煋神情有些驚訝。
望著面前的俊秀少年,他微笑開口道:“這是你個人的機緣,不用獻給為師。”
沈文煋大致清楚,這所謂的功法應該是前些時日後山山崖那場異變留下的。
種種跡象表明,徐湛確實與淶水河底存在的東西有極大的關聯。
所以,這功法也更有可能是隻適合他自己的傳承。
徐湛微微搖頭,面色肅然道:“請師傅務必收下。”
“這是徒兒的一片心意。”
話音微頓,其又開口道:“徒兒未拜您為師時,與家中父母便都受到沈家庇護,得以苟活至今。”
“如今徒兒拜入您門下,您對徒兒也是多有照顧。”
“師父見諒,其實……徒兒此舉也是有私心的。”
沈文煋聞言,臉上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神情道:“你有何私心,且說出來讓為師聽聽。”
徐湛將那書冊恭敬放到沈文煋面前的茶几上,後退兩步躬身拱手道:“當今的暘淖之地,外敵如狼似虎,唯有沈家足夠強大,方能庇護徒兒的家人與治下黎庶。”
“徒兒幼年在書院得夫子啟蒙時曾聽過一句話。”
“覆巢之下無完卵,將此功法獻給師父,也是想要提升沈家的實力,庇護家人。”
說完這話,徐湛有些忐忑的偷瞄了沈文煋一眼。
“哈哈……”
沈文煋沉吟片刻,倏然一笑,眸中略帶讚賞的看向他點頭道:“好一句‘覆巢之下無完卵’。”
“不過……你就這般肯定此法能夠大大提升沈家的實力?”
徐湛自信點頭道:“師父先看看再說。”
沈文煋頷首之後,便是拿起了茶几上的書冊翻開了第一頁。
書冊的扉頁赫然寫著《九煞攢身功》幾個大字。
“這功法的名字是你自己起的?”
徐湛微微搖頭。
沈文煋見此,繼續翻看。
起初的時候他還不是很在意,畢竟心中已然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覺得這東西是為徐湛量身打造的傳承。
體修修氣血,至剛至陽。
前段時間徐湛在後山山崖遭逢異變時,展現出來的是一種至陰至寒的力量,並不適合體修。
只是如今觀看了這所謂的《九煞攢身功》,他的內心便倏然升起了一絲驚歎。
修為達到體修三境巔峰,沈文煋自是能夠輕易看出這門功法的玄妙之處。
以煞氣煉體,將自身氣血與殺伐所得的煞氣巧妙融合,倏然爆發時,能夠大幅提升自身的實力。
書中雖然也提到了《九煞攢身功》的副作用,大量的煞氣入體,一旦失控,很容易影響修士的神智。
但能夠修煉到高階的體修,哪一個不是心性堅定之人?
若是將這《九煞攢身功》當成《蒼龍勁》的後續功法,讓沈家治下體修達到二境之後再嘗試修煉。
有了堅韌的心性兜底,說不得就能抵消《九煞攢身功》帶來的副作用。
慢慢合上手中的書冊,沈文煋面色凝重,思忖許久後開口道:“你如今是否已經開始修煉這《九煞攢身功》了?”
徐湛微微搖頭:“師父未開口,徒兒不敢私自修煉。”
“只是……徒兒覺得修煉此法的副作用並沒有書中所說的那麼嚴重。”
沈文煋緩緩站起身,負手踱步片刻道:“此事倒也不好說。”
“煞氣屬於天地之間的穢氣,心神不堅之人,極易被影響神智,不可不小心。”
“這些時日你還是先修煉《蒼龍勁》,不得為師准許,這《九煞攢身功》還是不要輕易嘗試。”
徐湛的修為已經達到了二境巔峰,雖說是因為特殊機緣造就,但十多歲的年紀能夠達到這種境界,不出意外的話,未來成就是絕對要超過自己的。
他也是自己至今唯一的徒弟,自是不想看到其以身犯險。
感受到沈文煋言語之中的關切,徐湛恭敬拱手:“徒兒謹記師父教誨。”
沈文煋頷首道:“先去吧,抽時間幫著武館的師父們教導一下院中弟子,日後武館的事宜漸漸便是要由你來負責了。”
治下體修的數量越來越多,往常的時候都是由他抽時間去管理。
此番徐湛成長起來了,又是自己的徒弟,這事兒倒是可以慢慢放手讓他去做。
“是,師父。”
徐湛拱手之後退了出去。
捏著手中的《九煞攢身功》,沈文煋思忖許久之後,便是朝著莊園後山走去。
雅緻的小院門前栽種了兩株枝繁葉茂的粗壯桃樹。
時至初春,粉色的桃花掛滿枝頭。
樹下,一襲儒衫,發白如雪的陸致遠凝望著滿樹的桃花出神。
沈文煋手中握著書冊,沿著蜿蜒的青石板路緩步走來。
聽到動靜,陸致遠回過神,轉身看向他。
“夫子。”
沈文煋來到跟前,拱手行禮。
陸致遠頷首點頭,笑呵呵道:“今日怎有時間到老夫這裡來?”
二人緩步走進小院,在涼亭坐下。
陸致遠輕輕揮手,面前案牘上的茶壺慢慢浮起,為自己和沈文煋各自倒了一杯茶水。
“有件事想請夫子把把關。”
沈文煋接過茶水,將手中的《九煞攢身功》遞了過去。
陸致遠好奇看了一眼那書冊,眸中閃過一道精光,那書冊便是在其面前慢慢翻開。
沈文煋自顧的喝著茶水,並未開口打擾。
片刻之後——
“老夫雖不懂體修之道,但隱約能夠看出此法之精妙,創造此法之人怕是一個不世出的殺神。”
聞聽此言,沈文煋思忖片刻拱手:“夫子不認為此法有些亦正亦邪嗎?”
陸致遠面帶微笑搖了搖頭。
“生殺奪予,為天道秩序使然。”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實則是一種至公至正,而非寡情冷漠。”
“芻狗為草扎之偶,祭時恭敬奉持,祭畢任其歸塵,便是循序而為。”
“煞為殺生,古有戍卒將士,守家為國,戰場殺敵,能言其正邪乎?”
沈文煋聞言沉默。
陸致遠繼續開口道:“無辜屠戮為邪,修煉此法,確實需要謹慎。”
“你心中若是還有擔憂,老夫倒是可以為此法修一部輔助法門,當能大大降低修此法者誤入歧途的風險。”
沈文煋神情微怔,隨之大喜道:“那便有勞夫子了。”
陸致遠含笑擺了擺衣袖道:“此事於老夫來說也是一種修行。”
“正巧近日閒來無事,老夫也想出去走走。”
“待得歸來之時,當會將此法的輔助法門一併交予你。”
聽到這話,沈文煋臉上露出一絲擔憂道:“夫子要遠遊?”
此時的陸致遠明顯已經更加蒼老。
文道煉神,其能夠活到現在,便是因為強大的神魂滋養,減緩了肉身衰老的速度。
真實壽元遠不及受天地靈氣孕養的仙道修士。
他現在這幅身軀,但凡遭遇丁點不測,都會留下無法逆轉的損壞。
肉身崩潰,神魂也很難獨存。
“放心,老夫心中有數。”陸致遠淡然一笑,開口安慰道。
“夫子還是隻在雲中郡走走吧。”沈文煋依舊有些不放心。
陸致遠也沒有說話,只是岔開話題,提及沈崇玄的事情。
“聽聞崇玄前些日子去了臨滄,不知所為何事?”
沈文煋拱手答道:“是為了卻一個心願。”
他將沈崇玄和那臨滄詹臺家女子的事情說了出來。
陸致遠聽後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沈崇玄是沈文焰的長子,他又是沈文焰的老師。
在他眼中,沈崇玄便宛若自己的親孫子一般。
這些年他是親眼看著其一點點長大,相較於沈文焰,沈崇玄的性格也更加溫和。
若是能夠看到其成家立業,自然也是全了他的心願。
……
一年後。
儋州,兩道劍光劃破虛空,朝著天君山的方向飛去。
虛空中,黃靈珊看了眼身旁的沈文安道:“此番遊歷,收穫如何?”
沈文安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笑意。
留在儋州一年多來,他跟隨黃靈珊去了很多地方,也拜會了一些前輩名宿,見到了不少同輩天驕。
一年多的遊歷,不僅大大增長了其閱歷,也讓其修為從胎息後期提升到了胎息圓滿之境。
此番從天君山回去之後,便是要著手準備突破劍仙的事宜了。
“師姐,劍仙之道和金丹大道有何不同?”
黃靈珊沉吟片刻後開口道:“所謂劍仙,劍意只是其中之一,若是具體的不同之處……”
其手中光芒一閃,忽地浮現出一個蘊含著極為恐怖氣息的寸長小劍。
那小劍通體青翠,宛若翡翠雕琢而成。
其上劍意濃郁,隱隱有著一種撕裂虛空的跡象。
“仙道金丹是修士的力量之源,融入金性之後,會擁有某種神奇的特性。”
“吾等劍修則不一樣,劍胎融入那一縷不朽的金性,除了能徹底顯化劍意,還有其他妙用。”
說話間,其收回了那寸長的小劍,看向沈文安道:“這一點你當能夠感受到。”
感受到?
沈文安有些疑惑,似乎沒弄明白她的話。
黃靈珊見此淡笑道:“你已經掌握了意境之力,難道就沒懷疑過為何不能像我一樣,將意境顯化出來?”
沈文安神情微怔。
當初他藉助自身劍胎為載體,融入了陰司氣息,以胎息後期的修為成功掌握意境之力。
之後便是忙著去凝練劍骨法劍,也確實沒有嘗試過顯化意境。
此時黃靈珊提及,他便暗自操縱體內的劍胎,想要將意境顯化出來。
但不管其如何努力嘗試,卻只能簡單將意境之力附著於劍胎之上,無法做到像黃靈珊的青竹劍意那般,在體外顯化出意境本體。
感受到這些,黃靈秀淡笑道:“與仙道金丹相比,劍修達到劍仙之境,那一縷不朽的金性便是劍修最強的攻擊之力。”
“你也可以理解為,劍仙想要拼命,遠比仙道金丹更加恐怖。”
沈文安似懂非懂思索著的時候,兩道流光便是從遠處連綿起伏的天君山中快速飛來。
流光來到二人不遠處,顯化出的身影正是當初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兩名天君山金丹修士。
“原來是靈珊道友,老身還奇怪怎會有一股極強的劍意在我天君山附近出現。”
那名叫苗倩的老嫗拱手開口。
顯然是方才黃靈珊招出了自己的本命飛劍,驚動了他們。
“見過二位前輩。”
沈文安拱手開口,黃靈珊也微微點頭還禮。
“二位此來是找青靜師弟的?”
苗倩略一思忖,便是明白黃靈珊和沈文安此來,應該是要取當初拜託師弟張青靜煉製的法器。
“正是。”
黃靈珊淡然開口道:“不知張道友是否已經將法器煉製完成?”
苗倩微微搖頭道:“老身也不清楚,不過二位可以到門內稍作,老身讓人去問問。”
二人對視了一眼,便跟著苗倩朝天君山而去。
因為凝聚慧劍之法的事情,天君山對於沈文安與黃靈珊也是極為的客氣和尊重。
張青靜還沒出關的幾日,二人一直暫住在天君山,同時也有一名天君山的胎息圓滿境長老專門帶著倆人好好領略了一下天君山的風景。
時隔五日,張青靜終於出關了。
峰頂小築,三人圍坐在一起。
一身靛藍色道袍的張青靜笑呵呵揮了揮手,面前便是出現了一杆長槍和一柄造型奇特的長劍。
“幸不辱命,這兩件法器的品質都已經達到了中品巔峰。”
“老朽當時甚至都打算將那蛟屍之中所有的靈性都注入其中一件法器,嘗試著看看能否讓其達到上品法器的地步。”
“不過此舉風險太大,老朽也不敢貿然嘗試。”
黃靈珊與沈文安聞言,各自拿起面前的法器仔細打量著。
看著手中的長槍,沈文安內心忍不住有些驚訝。
中品法器他只見過落霞山長老洛瑤手中的雲河練。
據說那是洛瑤當年從一處遺蹟中所得。
而手中這杆長槍單從氣息上來看,確實要比雲河練更強橫一些。
槍身通體由那頭金丹毒蛟的骨骼摻雜了一種泛著銀白色光澤的靈金礦石打造而成,槍尖則是利用了毒蛟的尾部椎骨骨尖打磨出來的,整體顏色呈現銀白色。
“中品法器已經夠用了。”
“對於沈家來說,兩柄中品法器的實用價值還要超過上品法器。”
“尤其還是兩柄中品巔峰的法器。”
黃靈珊將手中那柄有些類似重劍的巨型骨劍遞到沈文安手中緩聲開口。
沈文安點了點頭。
當下修行界,大部分胎息境的修士也都用著下品法器,唯有一些胎息後期,甚至胎息圓滿境的存在,擁有特殊機遇,或許才能擁有中品法器。
至於上品……怕是一些金丹修士都不一定擁有。
“除了這兩柄法器,老朽發現那失去了靈性的蛟骨硬度不錯,便是又耗費了一些時日,打造出了這些。”身為煉器大師,張青靜顯然是不想浪費任何好的材料。
將那些失去靈性的蛟骨全都打造成了一杆杆白骨長槍。
這些白骨長槍因為摻雜了不少靈金礦石,也能銘刻陣法銘文,勉強達到了下品法器級別。
只不過除了特別堅硬之外,倒是比正常的下品法器要弱一些。
“多謝前輩!”
但見面前出現的百柄白骨長槍,沈文安由衷的朝張青靜拱手行了個禮。
他很清楚,這些白骨長槍雖然煉製起來不難,但肯定要浪費人家不少精力,且還額外搭上了一些靈金礦石。
“沈小友客氣了。”
“老朽也是不想看到這些材料被浪費了。”
張青靜抿了一口茶,便是將壓軸的好東西取了出來。
那是三件黑紅相間的鎧甲!
鎧甲為一整套,通體散發著濃郁的法器氣息。
“這三件法衣也算是老朽此生煉器之作的巔峰了。”
望著面前的三套鎧甲,張青靜眼中閃過濃濃的自豪之色。
三套法衣皆達到了上品品質,僅僅是看上去,就明顯與尋常的法衣不同。
沈文安拿起其中一套法衣觀看之後,便恭敬遞到張青靜手中。
見此,張青靜微微一怔,隨之淡笑道:“老朽之前是說過要留下一套作為報酬。”
“但當時是以為只能煉製出中品法衣。”
“如今僥倖煉製出了上品法衣,以此為報酬便有些不妥了。”
一件上品法衣,價格足以抵得上他此次煉器所有的報酬和輔料,若是真收下當報酬,人情沒了不說,怕還會有貪便宜的嫌疑。
“既然是說好的,前輩還是收下吧。”
沈文安將那套法衣放在了張青靜面前,揮手把另外兩套收進了儲物袋中。
“這……”
張青靜正有些猶豫時,一旁的黃靈珊卻開口了。
“張道友若是覺得受之有愧,妾身這裡剛好還要向道友討一樣東西。”
“哦?”張青靜有些疑惑看向她:“靈珊道友看上老朽身上的什麼東西了?”
黃靈珊略微思忖後道:“離火之種。”
聞聽此言,張青靜的眉頭瞬間皺起。
離火之種可以說是他最珍貴的東西之一了,這黃靈珊張口便是討要離火之種,饒是其脾氣足夠好,心中也升起了一股怒意。
“呵呵……”
“那沈小友還是將這法衣收起來吧。”
張青靜緩緩將那案牘上的法衣又推到了沈文安面前。
意思很明顯,那離火之種他是絕不可能送人。
“張道友莫急。”
黃靈珊笑著開口道:“妾身說的只是一縷離火之種的火苗,並不是整個離火之種。”
聽到這話,張青靜神色稍緩,但隨之又好奇道:“據老朽所知,靈珊道友一不擅長煉器,二不擅長煉丹,要這離火之種的一縷火苗有何用?”
離火之種最大的作用便是吸收地火之力,生成能夠幫助修士煉丹煉器的靈火。
除此之外,似乎也沒有太大的作用。
“妾身需要孕養一件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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