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其金性是輪迴轉世了,還是被陰司之人擄走。”
心念微動,沈文安伸出手掌,虛空一抓。
凝聚的劍元之力瞬間連同那毒草的根莖與一團散發著斑斕光芒的光團扯了出來!
那光團表面的斑斕光芒明顯黯淡,但卻有著道道玄奧的氣息溢散出來。
這一刻,沈文安也是明白過來。
蜈蚣首領守了近兩百年的寶貝,其實就是這毒蛟體內殘缺金丹生長出來的天地靈物。
至於它所說的每一次煉化吞噬毒草的葉子,腦海中都會多出來一些莫名奇妙的資訊。
大概就是這毒蛟生前的記憶吧。
一頭金丹境的毒蛟被人斬殺了頭顱,屍體草草埋在這裡……
沈文安隱約覺得這毒蛟應該和當年的豢龍氏一族有著某種聯絡。
短暫思忖之後,他便是打出了一道劍元之力,將那毒草的根莖連同最後一點毒蛟的金丹之力都包裹住。
“這寶貝你也不用守著了。”
“稍後直接將這些全都煉化吸收,也算是一個不錯的傳承。”
這毒蛟生前應該是經歷的一場慘烈的大戰,體內的金丹都被打碎了。
衍生出這毒草的並非是其完整的金丹,否則蜈蚣首領近乎煉化了這株完整的毒草,也不會僅有胎息初期的修為。
金丹不完整,毒蛟畢生的傳承顯然也不是完整的,就看蜈蚣首領自己能領悟多少了。
蜈蚣首領聞言,十分激動的湊上前來,張口便想將那毒草與殘存的金丹力量吞入腹中。
“不要急。”
沈文安心神微動,操縱著那光團躲開。
“我此番還有其他事情要做,不能留在這裡為你護法。”
“你稍後帶著這東西去雲水城,讓崇明幫你護法再行煉化。”
他能感覺到,蜈蚣首領煉化完這些,至少能夠突破胎息中期,甚至有希望達到胎息後期。
這必然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自己可沒有時間守在這裡。
蜈蚣首領猛地點了點頭,當即吐出一團毒液,將那光團包裹著,吸入腹中。
但見如此,沈文安再次掃了一眼地上的毒蛟屍骨和蛟皮。
這可是一頭金丹境的妖獸,渾身是寶。
如今一身血肉雖然已經腐朽,但骨頭與鱗皮也都是難得的好東西,不能浪費了。
其拍了拍腰間的儲物袋,直接將那無頭毒蛟的屍骨都收了進去。
蜈蚣首領扭動身軀來到那坑底,想要看看是否還有其他好東西遺漏。
其一陣翻找之後,鋒利的前肢好似觸碰到了什麼,當即便是將大腦袋鑽進面前的土壤中。
“拿劍的,看我找到……呸!”
“這是什麼破銅爛鐵?”
腦袋自土壤中鑽出,蜈蚣首領銜出一樣東西,準備炫耀時才發現,費勁巴拉找到的好像是一個殘缺的青銅碎片。
看樣子像是一個青銅瓶的瓶底。
沈文安眸光一撇,身形瞬間就來到蜈蚣首領跟前,將其吐掉在地上的青銅殘片撿了起來。
“是寶貝嗎?”
見他如此,蜈蚣首領好奇問道。
它是從這青銅殘片上感受到了一絲微弱的靈力波動。
但這些年,它的蟲子蟲孫們從山中找到了不知多少殘缺的法器碎片獻上來。
對於這東西,它早就沒了興趣。
沈文安捏著那青銅殘片反覆端詳,輕輕擦去上面的泥土,果然發現了熟悉的銘文痕跡。
是同一件法器上的!
數十年來,帶有相同紋路的青銅殘片他總共見過三個。
第一個是從當年百獸山一名練氣九層的弟子身上繳獲的。
之後的第二個是在黑松林靈晶礦脈斬殺一頭胎息境的豬妖所得。
最後一次是當年燧火教三人來截殺沈崇明,最終被他反殺。
當時那名胎息後期的燧火教老者便是祭出過一對銅環。
如今又得到了這件法器的瓶底。
回憶著先前得到的幾塊青銅殘片形狀,腦海中已經有了這件法器的大致樣貌。
這法器的形狀應該類似無把細頸酒壺,兩側有耳,耳上各有一個青銅環。
按照這個猜測,結合手中的瓶底,沈文安發現如今自己怕是隻得到了整件法器五分之一,甚至更少的部分。
“這東西我要了。”
壓下心中思緒,他直接將那青銅殘片收進儲物袋中。
蜈蚣首領對此毫不在意。
沈文安此番幫了它大忙,一個殘缺的法器碎片,便是當做謝禮吧。
“你現在立即趕去雲水城。”
“毒瘴外的妖獸我之前並未完全殺光,逃走的那些回去之後怕是要搬來救兵。”
“此地不宜久留。”
蜈蚣首領昂起腦袋,有些不捨的看了看這生活了兩百年的地方,微微點了點頭。
“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說完這話,它便是捲起一陣毒霧,朝著雲水城的方向飛去。
沈文安看了一眼它的身形消失在天際,便也沒有久留,直接御劍朝西荒而去。
……
雲水城,祠堂內。
沈崇明端著茶盞,眸光掃向下首一眾附屬家族管事。
其身旁,一身月白長裙,頭髮被隨意束在腦後的沈狸安靜坐著,時不時以腳丫踢向旁邊發出呼嚕聲的金蟾。
場面寂靜,氣氛很是壓抑。
不過這一次在場的諸多附屬家族管事中,大部分人心中並沒有太大的擔憂。
自打上一次兩個大族被鐵血屠滅之後,他們已經嚴加約束族人。
再加上這兩年幾家都在忙著擴張地盤,經營那些靈田和礦脈,鮮有違法亂紀的事情。
但這並不包括滎陽劉家的家主劉靖。
得知自己一個不受重視的女兒懷了沈家血脈時,劉靖著實興奮了好些天,心中也開始盤算著該如何補償劉慶峰兄妹二人,並派人暗中打聽,看看主家打算什麼時候到滎陽城提親。
但還沒等他高興幾天,便是有訊息傳來。
說劉依然之所以能夠得到公子崇序的寵幸,是她自己趁人家醉酒,爬到床上去的。
公子崇序並沒有要娶她的意思。
聽到這個訊息,劉靖是既羞怒,又害怕!
他很清楚劉依然此舉必然會引起主家的猜疑,懷疑是他這位劉家家主在背後謀劃算計。
兄妹二人的身份本就見不得光,主家調查之後,就算知道此事並非受自己指使,但也必然會知道當年那件事。
更讓劉靖擔心是主家此次調查,會不會查到更多的東西?
內心忐忑不安,劉靖此時如坐針氈。
“家主見諒。”
“屬下來晚了。”
一道身影自祠堂外匆匆趕來,趙摶走進祠堂後,便是連忙拱手行禮。
沈崇明看了他一眼,臉上並沒有怪罪之意,淡然開口道:
“先坐吧。”
“安陽城可是出了事情?”
趙摶落座之後拱手道:“鳧山國修士最近頻繁劫掠我沈家邊境村鎮。”
“屬下與沈柚小姐商量後,已經將邊境各村鎮的普通黎庶遷徙到安陽腹地。”
“尊家主吩咐,治下修士只是守在邊境,並未越界。”
“只是可惜了那裡的土地和幾塊靈田,怕是無法耕種了。”
沈崇明點了點頭,也沒再多問。
其放下手中的茶盞,緩緩坐正身軀看向眾人道:“今日讓諸位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佈。”
眾人聞言,屏氣凝神。
沈崇明繼續道:“族正院陸夫子年事已高,如今已經辭去了族正一職。”
“接下來,我沈家族正院的族正將由沈狸暫代。”
聞聽此言,在場的幾名附屬家族管事全都愕然看向其身旁的恬靜少女。
沈狸的存在在沈家算是一個秘密。
在場幾人,除了趙摶可能聽說過沈狸,餘下幾人怕是連名字都沒聽過,更不知道她其實是沈文焰的女兒。
迎著眾人的目光,沈狸緩緩站起身,聲音溫和道:
“狸兒年幼,此次執掌族正院,日後還需諸位前輩多多指教。”
見其落落大方的溫婉模樣,幾名家族管事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
這看似人畜無害的少女,應該要比陸致遠那古板較真的老頭兒更好相與一些吧?
“一定一定!”
“吾等見過新任族正。”
幾人笑呵呵拱手行禮。
“家主既已讓狸兒繼任族正之職,有些規矩當是要提前與諸位說一聲。”
沒等幾人高興多久,沈狸便是沉聲開口道。
眾人連忙收起了臉上的笑意,面面相覷之後,全都屏氣凝神看著她。
“自仙宗降臨至今已有八十餘年,諸位與其背後的家族受我沈家照拂供養,也都有了不錯的實力。”
“近兩年南疆入侵,局勢大變,聽聞諸位也都在加緊擴張,搶佔經營周邊的靈田和礦脈。”
聽她提及這事兒,在座幾人之中,有人臉色有了些許變化。
然還未等他們多想,沈狸便是繼續開口道:
“此為好事。”
“狸兒與家主商量過,有如下變更,諸位且認真聽聽。”
眾人連忙壓下心中思緒,認真聆聽,生怕錯過什麼關鍵的事情。
“自今年歲祭起,沈家不會再為諸位與其背後的家族提供俸酬。”
“當然,各家收穫的靈物、靈米以及各種東西,也都不必再全數上交,只需拿出一部分作為供奉,餘下的可以自行分配。”
“族正院每年會派人通知諸位需要繳納的供奉,各家不得以任何藉口拖欠。”
此言一出,在場幾人神情各異。
這種方式其實就是之前儋州各大仙宗管理治下家族的辦法。
每年定量繳納供奉,各家族若是有本事,結餘的修行資糧再多,主家也不會過問。
此舉對他們來說,有利也有弊。
好處便是對治下疆域有了一定的自主權,若是運氣不錯,還能多積攢一些底蘊。
但同樣的,壞處也很明顯。
治下疆域若是遇到突發事情,收成大減,這該交的供奉也必須要交。
一旦拿不出供奉,主家可不會輕易饒恕。
“第二件事。”
沈狸沒有給他們多少思考的時間,繼續開口道:“各家可以向我沈家舉薦仙苗,呈獻異寶奇物等,我沈家會酌情給予賞賜。”
“餘下諸多族規還有變更之處,族正院稍後會將新修訂的族規送到各家。”
“好讓諸位知曉。”
“最後,再與諸位說一下。”
沈狸靜靜掃視了一眼眾人沉聲道:“沈家不會干預各家對外擴張,但還請諸位量力而行,莫要招惹了自己抵擋不了的麻煩。”
“到那時,沈家若是救援不及,諸位族滅人亡,便是可惜了。”
下首幾人聽到這話,神情一陣變幻。
幾大附屬家族經過這些年的發展,都積攢了不少實力,治下修士數量眾多,雖無胎息,但已有不少練氣圓滿境的存在。
實力提升了,野心自然也就變大了。
尤其是南疆入侵,各大仙宗紛紛撤出暘淖之地。
周邊大片大片的疆域都有了空缺。
南疆幾大金丹勢力和儋州仙宗不一樣,他們只是為了收割血食,對於治下疆域的治理根本不上心。
這便是給了他們諸多的機會。
“族正的話諸位都記住了?”
“如無其他事情,便都散了吧。”
沈崇明緩緩抬起頭,看向眾人道。
在座眾人紛紛起身拱手行禮,隨之便都退了出去。
祠堂內,兄妹二人並肩而立,望著眾人已經遠去,沈崇明面色凝重道:“為兄私自決定此事,未與爺爺商量,不知會不會埋下禍端。”
沒有外人,沈狸倒也略微恢復了一番小女兒的姿態,微笑開口道:“崇明哥哥無需擔心,有些事情總要試試才知道可不可以。”
“爺爺常與狸兒說,他當年也做過一些錯誤的決定,然今我沈家不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崇明哥哥只是胎息境修士,並非仙神,怎能不犯錯?”
“眼下沈家還有足夠的實力承受錯誤代價,大不了到時候再改便是。”
聽到這話,沈崇明轉身看向她笑道:“你這丫頭心態倒是很好。”
“也很會安慰人。”
“罷了,既然已經邁出了這一步,便是先走走看。”
“此舉也算是一勞永逸解決了各家俸酬之事。”
“接下來我沈家便是可以守著一座雲水城,安心發展了。”
他一直都主張仙凡有別,修士不應為世俗繁事所困。
當年代執家主時,便是深有感觸,此番正式接任家主,每日處理家族事務讓其倍感頭疼,根本沒有多少時間來安心修煉。
如今沒有采取陸致遠當初的提議,選擇藉助當年仙宗管理治下家族的方式,大膽改革,讓各大附屬宗族自行發展,也算是一種嘗試。
此舉一旦成了,日後沈家只需要保證擁有絕對的實力壓制各家,諸多繁雜的俗事便是讓他們自己解決就行了。
“族正院這邊你若無心打理,可放心交由木常與木言二人。”
“他們跟隨夫子管理族正院多年,大部分的事情已經能夠處理。”
沈崇明話鋒一轉開口道。
沈狸微笑頷首:“崇明哥哥無須擔心。”
“整日修煉也很無聊,爺爺說修行要張弛有度,狸兒便是將此當作一種放鬆吧。”
沈崇明聞言,有些好奇道:“這些年為兄疏忽,也未曾關心過你的修行問題,你如今修為達到何種境地了?”
望著沈狸,他只是隱約能夠感受到其氣息在練氣八九層的樣子。
然再想細細感受,卻是又覺得沈狸整個人像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濃霧,有一種不是很真實的詭異感覺。
迎著他的目光,沈狸微微一笑道:“我的境界不同於仙道,倒是不好說明。”
“崇明哥哥只需要知道,有小金和小銀在,胎息中期的仙道修士當不是狸兒的對手便可。”
沈崇明聞言有些驚訝看向她。
銀線蜈蚣如今僅有練氣圓滿境界,金蟾境界跌落之後,如今也剛穩定在胎息初期。
沈狸說靠著他們能夠敵過胎息中期……
這意思是說她也有相當於胎息境的實力了?
“罷了,為兄也不多問,反正爺爺曾說過,你只需安心修煉,未來必然能與三叔一樣,成為我沈家的底蘊。”
“走吧。”
兄妹二人並肩離開了祠堂。
……
西荒。
沈文安御劍而行,一路上倒是斬殺了不少不長眼的大巫山妖修。
不過其所遇到的都是一些小妖,最高不過胎息初期。
似乎那些實力強大的妖修都躲在某處修煉,根本未曾想過好好治理疆域。
隨著其越來越接近當年木禾部落的聚集地,沈文安忽然意識到了一些不對勁。
他在這片地方感受到了一種很微弱的“勢”!
當年在棲雲谷時,師父裴肇在閒聊時偶爾也會為他講解一些和“勢”有關的東西。
勢和陣法有著極大的關係。
一些在陣法之道有著較高造詣的修士,在佈置陣法時往往都會藉助天地之間的勢。
陣法順勢,能夠讓佈下的陣法威力提升不少。
甚至於,在一些天地之勢比較明顯的地方,若是能夠將陣法完美契合在“勢”中,能夠發揮出難以想象的效果。
但所佈置的陣法若是“逆勢而為”,輕則效果大減,重則根本無法佈置出來。
沈文安雖不懂陣法,但卻是能夠感受到眼前這片天地存在著一種很古怪的勢。
這種勢雖然微弱,但卻很明顯。
心神微動,其身形御劍立於虛空之中,緩緩閉上雙眼,以神識仔細觀察周圍天地間勢的變化。
數息之後,其猛然睜開眼,眸光看向左前方的一座怪石嶙峋的小山峰!
“先天靈氣?”
低聲呢喃了一句,他的身形猛然衝了過去。
一道劍芒閃過,那怪石嶙峋的小山峰上,大量的石柱被其劍芒斬斷。
碎石紛飛之間,一縷土黃色的能量倏然飛出,朝著遠處快速逃遁。
“想跑?”
沈文安反手取出一個玉瓶,手中捏訣,澎湃的劍元湧出,直接化作一張巨大的靈力網,將那逃走的土黃色能量罩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