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散著頭髮,一身玄色金紋長袍的身影,渾身帶著孤傲的冷意,負手站在窗戶跟前。
忽地,一道血色流光從遠處劃破夜空極速朝著青町城飛來。
那血色流光身後,還跟著一道煌煌金光,兩道流光在夜空中追逐著,打斷了沈崇序的思緒。
“主人,奴家被一個討厭的小丫頭盯上了!”
嫵媚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沈崇序那略顯赤紅的雙眸微微一眯,盯著夜空中那煌煌的金光,轉而從旁邊的案牘上取來一個古怪的面具罩在臉上,身化流光飛了出去。
月夜星空之下,其身形猛地出現在那煌煌金光和血色流光之間。
“讓開!”
但見其突然出現,那煌煌金光微微一滯,顯化出一名身穿鵝黃色長裙,手持金色長劍的少女。
“道友越界了,這青町城是我白宣教的領地。”
“道友肆無忌憚的在青町城上空飛行,是在挑釁我白宣教嗎?”
那鵝黃色長裙的少女神情微怔了一瞬,便突然發現自己追了上千裡的血色異寶在遠處打了一個轉兒之後,竟直接沒入沈崇序體內!
“那東西是你的?”
“很好!”
“今日不管你是白宣教,還是黑宣教,竟敢縱使邪器傷我鳧山國子民,本郡主都要斬了你!”
少女眼中帶著難掩的貪婪,卻大義凜然道。
其手中的金色長劍散發出濃烈的法器氣息,劍身上也燃起了恐怖的金焰,朝著沈崇序就殺了過去。
“胎息後期?”
但見少女身上的氣息比自己略強,但顯然不像有胎息圓滿的樣子。
沈崇序大致猜到其修為應該在胎息後期。
只不過對方身上的法衣和法器都是寶光大盛,目測至少有中品。
甚至在中品法器和法衣中都屬於比較上乘的存在。
郡主……
回憶起少女方才的自稱,沈崇序猜到,這女人應該是鳧山國皇室之人。
但見少女殺氣騰騰的襲來,沈崇序當即雙手捏訣,面前的天地靈力瞬間湧動,大量土黃色的土屬性靈力在面前匯聚成一個個鋒利的石刃!
在其揮手的瞬間,無數石刃如同利劍般朝著少女激射而去!
少女人在半空,手中的金色長劍斬出一道道犀利的劍芒,將那些迎面飛來的石刃全都斬成湮粉!
“哼!”
“小小胎息中期散修,還敢出手反抗?”
“本郡主勸你還是乖乖交出那邪器,聽候發落。”
“否則,本郡主待會定要將你的四肢斬去,掛在這城中示眾!”
輕易化解了沈崇序這一招,那少女一臉傲嬌,惡狠狠的說道。
沈崇序聞言,心中冷笑。
“白瞎了一副好皮囊,卻是生的一個蛇蠍心腸。”
其話音未落,雙手的指訣倏然一變。
虛空中,被那少女斬碎的石刃粉塵忽地停止了下墜,繼而從四面八方朝著少女的身體衝去!
這些灰塵的速度極快,轉瞬之間便已經將少女團團包圍!
見此,少女手中的長劍拼命揮砍,恐怖的劍芒攪動著周遭的灰塵。
然這種攻擊對於細小的灰塵來說,本身就沒有什麼影響。
沈崇序見此,嘴角微微上揚,手中的法訣再變!
周遭的土屬性靈力翻湧,那些灰塵在靈力加持下,瞬間化作一根根堅硬而又鋒利的石刺,蜂擁著朝少女的身體刺去。
境界上,他是不如這鳧山國的郡主。
但戰鬥經驗這一塊,他從離開沈家開始,歷經數年抵達南疆,一路上大大小小的戰鬥不知經歷了多少次。
絕非這個在深夜裡都恨不得讓自己像個小太陽一般散發著耀眼光芒的蠢女人能比的。
大量鋒利的石刺從四面八方攻來,少女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匆匆召出了護體靈力罩。
轟!
轟!
那些石刺轟擊在對方的靈力護罩上,紛紛炸成煙塵。
見石刺的攻擊力並不算太高,少女暗自舒了一口氣,隨之便再次持劍殺來。
但沈崇序的手指卻是輕輕一點。
那些碎裂的石刺忽地在少女下方的虛空凝聚!
轟!
一根巨大的石突刺忽地憑空冒出,直接撞在少女的靈力護罩上。
這一擊雖然同樣沒有突破其靈力護罩,巨大的力道卻是將其身體掀翻,失去了平衡。
千鈞一髮之際,沈崇序的身形一閃,手中也出現了一根鑌鐵長棍!
體內靈力翻湧,鑌鐵長棍攜萬鈞之勢,自上方虛空砸來!
轟!
被那巨大石突刺偷襲的少女還沒穩住身形,便又被沈崇序這恐怖的一棍擊中!
一瞬間,體表的靈力護罩劇烈顫抖,如同一顆發光的大球被砸向大地!
嘭!
體表帶著靈力護罩的少女狠狠撞在了青町城的城牆上,將那城牆都撞出一個大洞。
沈崇序自是不會給她喘息的機會,趁著其被撞的暈頭轉向之際,身形已經衝了上去。
手中的鑌鐵長棍在土屬性的加持下,每一擊都有千鈞之力!
幾棍下去,便是將少女體表的靈力護罩強行打碎。
但隨之卻是被對方體表的法衣給擋了下來。
“上品法衣?”
但見自己的攻擊根本奈何不了對方,沈崇序眉頭微皺。
這女人真不愧是鳧山國皇室之人,一個胎息後期的修士,身上居然有一件上品法衣!
這可是讓絕大多數胎息圓滿境修士都眼熱的好東西。
不過,打不破法衣的防禦,並不代表沈崇序沒有其他辦法對付她。
土屬性靈根擁有者一個比較逆天的能力,只要腳踏大地,很多術法的威力都會被放大,甚至還能源源不斷的吸收周圍的土屬性靈力,迅速補充消耗。
沈崇序如今的想法就是好好戲耍一番這女人,讓其露出破綻。
一時間,各種地突刺,流沙,隕石等術法不間斷的攻向那女人,時不時還會用鑌鐵長棍進行突襲。
直砸的那女人鬱悶的想要吐血。
“住手!”
“你這瘋子,趕緊住手!”
“本郡主可是當今陛下最疼愛的重孫女!”
“你若是傷了本郡主一根頭髮,整個青町城都要陪葬!”
沈崇序聞言笑了。
這女人還真是蠢的可以。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放過你了。”
沈崇序冷聲說著,轉而喝道:“都聽到了吧,別看著了,一起出手。”
“今日若是不能殺了她,後果是什麼不用本教主多說了吧?”
其話音剛落,不遠處的青町城內便倏然出現數道身影。
這些人正是白宣教的一眾護法。
他們的修為雖然都只是胎息初期和中期,但一個個卻是常年遊走在生死邊緣的散修。
散修明面上沒什麼牌面,身份和名門大派的弟子有著一定的差距。
但那些名門大派的弟子卻是不敢小瞧他們。
畢竟相較於名門大派,散修從最底層開始,修行的資糧,功法,法器等等,全都是自己憑本事搶來的。
沒實力的散修根本活不到胎息境。
能夠活著達到胎息境的散修,哪一個不是腳踏無數屍骨爬上來的?
“教主啊,您這次可是招惹了一個大麻煩。”
“屬下若是沒猜錯,這小娘皮應該叫烏氏千柔,是鳧山國主最疼愛的後輩之一。”
“其手中的那柄金煌劍據說就是鳧山國主欽賜的中品法器。”
幾道身影出現後,那書生打扮的明正初淡笑開口。
其話雖是這麼說,眼中卻沒有絲毫懼意,甚至還饒有興趣的打量著烏氏千柔那凹凸有致的身軀。
其他幾人眼中同樣沒有多少懼意,全都目光灼灼的看著烏氏千柔身上的法衣和手中的長劍。
作為白宣教的老人,幾人都清楚沈崇序的脾氣。
敵人身上的戰利品,誰搶到就是誰的。
作為教主,他從不仗著身份霸佔這些戰利品。
這烏氏千柔背後雖然有著一位金丹境的老怪物,但他們可是散修。
搶了東西之後,大不了直接逃出鳧山國的勢力範圍,往大山中一鑽。
鳧山國在整個南疆也不是絕對的霸主,那烏氏傀再強,還能將整個南疆都翻過來尋找他們?
“都別廢話了。”
“這女人背後應該還有護道者,再拖下去,讓她的護道者發現,吾等都要死在這裡。”
沈崇序沉聲開口。
身後幾人的面色也都瞬間一變,隨之便也不再遲疑,紛紛施展手段朝著烏氏千柔攻去!
但見這些人猜到自己的身份後,依舊沒有絲毫畏懼,烏氏千柔慌了。
其手中光芒一閃,當即取出了一塊暗金色的令牌,就要往令牌上注入靈力。
轟!
“想求救?”
沈崇序一棍砸下,力道之大,讓那烏氏千柔的身軀微微一顫,手中的令牌也瞬間掉落。
“黑老怪,看你的了。”
沈崇序出手震掉了烏氏千柔手中的求救令牌,那明正初便倏然取出三根烏金色的長針。
其口中的“黑老怪”則是一名胎息中期的黑瘦老者。
二人顯然不是第一次配合了。
那黑老怪見其取出烏金長針的瞬間,便是明白他的意思。
當即捏動法訣,張口吐出了一大灘烏黑色的泥漿狀物質!
那烏氏千柔見此,本能的想要躲閃。
但周圍其他幾名白宣教的護法也不是吃素的,各施手段,死死控制著她。
那灘烏黑的泥漿瞬間蓋在烏氏千柔體表由上品法衣凝聚而成的護罩上,冒出絲絲白煙。
明正初雙眸微眯,捏著三根烏金長針的手輕輕一抖!
剎那間,三根烏金長針便破空而出,一根接一根的撞在烏氏千柔被不斷腐蝕著的法衣護罩上。
噗!
法衣護罩被輕易洞穿,三根烏金長針則迅速釘在了烏氏千柔的眉心與兩側脖頸上。
一瞬間,烏氏千柔的識海被禁錮,經脈要穴被封,整個人如同洩了氣的皮球,倏然失去了所有的抵抗。
“主人,奴家想要她的身軀!”
沈崇序剛鬆一口氣時,其體內的冥戌穢業爐卻傳出了一道聲音。
要她的身軀?
沈崇序打量著正一臉淫邪飛撲過去的明正初,微微皺眉後開口道:“明護法。”
明正初身形一僵,隨之好奇道:“教主也看上這小娘皮了?”
“那您先享用,待您玩膩了,屬下再好好品嚐。”
沈崇序微微搖頭道:“本教主留此人還有些用處。”
“眼下吾等抓了這鳧山國的郡主,青町城是不能待了。”
“這一次本教主准許你從城中帶走三名女子作為補償,你自去挑選吧。”
明正初略微思忖後微微拱手道:“多謝教主。”
青町城的女人雖然不如這鳧山國的郡主,但他也很識趣,並未多說什麼。
“至於此人身上的法器和法衣……”
沈崇序掃了一眼眾人道:“本教主建議還是找個地方處理掉,吾等只拿靈晶比較安全。”
這烏氏千柔深受鳧山國主烏氏傀器重,身上的法器和法衣難保沒有留下什麼手段。
留在手中太過危險。
幾人聞言雖是有些不捨,但也都深諳散修的生存之道。
“但憑教主安排。”
見他們都同意了,沈崇序點了點頭,揮手將烏氏千柔身上的法衣和法劍以及儲物袋都取了下來。
“黑護法,你在黑市有熟人,東西交給你來處理掉。”
“記住,套幾層身份,莫要留下把柄。”
黑老怪點了點頭,伸手想要去接東西時,旁邊的明正初卻是直接遞過來一顆猩紅的丹藥。
“黑老怪,規矩不能忘。”
那黑老怪看向其手中的猩紅丹藥眉頭直皺道:“你這鬼東西每次都要將老朽折磨的死去活來。”
“下次能不能改進一些?”
抱怨歸抱怨,他還是直接將那丹藥吞進腹中。
這就是白宣教的規矩。
目的自然是為了防止黑老怪攜寶私逃。
將兩件法器交給黑老怪之後,沈崇序又當著眾人的面,將烏氏千柔的儲物袋開啟。
裡面除了一大堆各式各樣的衣物外,還有數百塊靈晶,丹藥以及一些靈材靈礦。
幾人分了之後,黑老怪便是匆匆離去,準備將手中重寶趕緊處理掉。
沈崇序則是拎著被控住的烏氏千柔,飛回城中。
房間內,暗紫色的冥戌穢業爐被祭出,大量的血漿湧現!
在烏氏千柔驚駭的目光注視下,那血漿瞬間便將其包裹住!
烏氏千柔劇烈掙扎,但最終還是慢慢被控制住。
待得所有血漿都從其七竅鑽進體內之後,沈崇序便是將明正初喊了進來,讓他施術取下了烏氏千柔身上的三根烏金長針。
“教主,您確定能降住這小娘皮?”
明正初有些狐疑,生怕自己取下烏金長針之後,再讓這烏氏千柔給跑了,到時可就虧大了。
“放心吧。”
沈崇序淡然開口。
明正初見此,也沒多廢話,捏訣收回三根烏金長針。
“行了,你先去忙吧。”
“讓三牛護法他們趕緊收拾東西,一個時辰後我們就離開青町城。”
“是。”明正初拱手離開了房間。
待其走遠後,烏氏千柔方才喜笑顏開道:“主人。”
“這幅身體真好!”
“還是一個處子身,主人要不要奴家服侍一番?”
聞聽此言,沈崇序眸中閃過一道寒芒道:“你討要這幅肉身就是為了這個?”
烏氏千柔聞言,忙收起臉上的笑意,有些害怕道:“主人息怒,奴家只是跟主人開個玩笑。”
沈崇序面色稍緩,沉聲道:“這具肉身能給你帶來什麼好處?”
烏氏千柔恭敬欠身道:“首先,奴家能夠完美繼承她的一切……包括記憶。”
“再者,擁有肉身,奴家若是不主動施展能力,除非金丹境的老怪物,否則沒有人能看穿奴家的本體。”
“還有……”烏氏千柔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沈崇序道:“這幅身軀的相貌不錯,若是日後拿來誘惑獵物,也更方便。”
聽她說完這些,沈崇序眸光閃爍,略微思忖後道:“你能繼承烏氏千柔的記憶?”
“是的,主人。”
沈崇序頷首後,直接取出了幾塊玉簡。
“將她記憶中所有關於修行功法,修仙百藝,以及關於南疆和鳧山國的一切都復刻到玉簡中。”
“主人是要……”烏氏千柔有些疑惑。
“讓你做就做,別廢話。”
沈崇序說完,便是緩步朝門外走去。
“給你一個時辰,應該夠了。”
烏氏千柔也不敢怠慢,當即按照他的吩咐,將記憶中的東西都一一復刻到玉簡中。
……
青町城外。
沈崇序將一個儲物袋遞到東雲虎手中,鄭重囑咐道:“你兄弟二人是最早跟隨本教主的,也是本教主最信任的人。”
“此番有一個重要的任務交給你。”
“將這個儲物袋帶到暘淖之地,到雲中郡,交給姓沈的修士。”
“不要與他們交談,東西送到之後就立即回來,本教主答應你,到時候給你和阿豹各自弄一道中品先天靈氣,讓你二人突破胎息。”
東雲虎聞言,心中雖然有些詫異,但還是恭敬接過儲物袋沉聲道:“教主放心,屬下保證完成任務!”
沈崇序點了點頭,拍著他的肩膀道:“去吧。”
目送東雲虎的身形消失在夜空中,沈崇序神色複雜。
最終,其眸中閃過一絲狠厲。
手中光芒一閃,冥戌穢業爐直接被祭出。
“去山中守著,等他從暘淖之地回來,給他個痛快。”
冥戌穢業爐內,烏氏千柔的聲音響起。
“遵命,主人。”
話音落下,那暗紫色的香爐便是化作一道流光,朝蒼茫大山飛去。
沈崇序負手望著北方的夜空,低聲呢喃道:“阿虎,莫要怪本教主心狠……”
“接下來,本教主會將阿豹當成親弟弟一樣,只要本教主還活著,就不會讓他有任何閃失。”
月夜星光下,御風在蒼茫大山中飛行的東雲虎似是聽到了這般呢喃,面帶笑意,轉身看了一眼青町城的方向後,便猛然加速,朝著前方的虛合迴廊大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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