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連生意線是三頭交易都不知道的小牛馬,講大買賣簡直可笑。
但就好像縣城的守門兵丁聊天的時候,只會談論多敲詐了幾文錢。
看京城城門的兵丁聊天時卻愛議論,如果軍事崩塌異族鐵騎兵臨城下了。
那麼自己把守的城門厚度夠不夠維繫國祚一樣。
越是大組織裡的嘍囉,就越愛討論組織裡的大事。
講究的就是一個,‘位卑未敢忘憂國’。
周觀山小事上表現的精明能幹,但其實在‘慈人會’裡,也就是一個大年間還要勞心勞力,頂風冒雨押送奴隸的,中低層打工仔而已。
和他那酷愛操心組織未來發展大計的,前知識分子之心形成了鮮明對比。
天高地闊的郡道上八面來風。
長途跋涉的一長串青壯奴僕,就算沒短吃喝,穿的也厚實,還是凍得瑟瑟發抖。
此時此刻就連習武多年,身為九品修士的劉虎都沒了講話的興致。
但周觀山卻被張貴捧哏捧的興致大起,喝著風,扯著嗓門,
“著啊。
我這次接著活後就聽人說,平陽張家在亂牙有碩大的事業,只是最近稍有挫折。
不過常言說得好,越挫越勇。
有時挫折不一定是壞事。
比如你說的在亂牙發展產業缺乏人手吧,想要全靠家生子那得攢到那天。
就是得靠我們這些熟手給找齊。
你看容家。
買了你們張家的莊子後,你們用一百勞力經營,他們要用三百。
為什麼。
因為你們種糧、種麻、種棉,他們卻要再增種上好的藥材。
那自然要填進去幾倍的人手去,但獲利卻更可觀。
莫要覺得買來的奴僕就比家生子差。
那是你沒遇到我們‘慈人會’這樣,專司一事的大商會。
普通人都想,木工、燒瓷、打鐵的手藝不好學,耗時耗物。
這種奴僕必得是有百年底蘊的世家中,從小學藝的家生子才可能。
其實那都是想當然。
諸般手藝難學的關鍵其實是師傅怕,‘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學藝時諸般限制。
學個木匠頭三年只學刨樹皮。
學個廚子先切二年菜墩。
當然費時費力的很了。
可其實你去找些十五六歲,不傻不捏不殘不缺的少年,跟著用心傳授技藝的師傅一到兩年。
好手不敢說,可手藝絕對能磨會了。
當然這樣的奴僕要貴些。
石匠、瓷工、鐵匠這種的每名黃金二十兩.”
“多少?”張貴驚聲問道。
黃金二十兩按時價就是白銀六百兩,能買白麵六萬斤,夠一個人從生吃到死,也是張貴這樣的世傢伙計頭,明面上快五年的薪水。
看他驚訝的瞪大眼睛,老周心裡說不出的痛快,笑著道:“這錢是不少,但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
現在石晉西南就有大旱連綿五郡,你拿著糧食到了地頭,‘半斤梗米抵一斤人’那麼買,都算價出高了。
可那些個朽木般的貨色,又沒辦法馬上就地修養,想活著走出災區,十亭裡要先去掉五亭。
然後活下來的是賊子還是良民,你也不知道。
說不定吃幾天飽飯,養好身體就結伴逃走了。
那豈不是血本無歸。還有災民遭災的時候,諸國朝廷不管不問不放糧賑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