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張貴一句話就氣的牙根癢癢。
張八杉本要發作,但是算算時間,帶著一大家子妾室、孩子、丫頭外出燒香的正妻,已經快回來了。
不敢浪費時間,忍著火氣,眉頭深鎖的道:“你受逆賊張巖的牽連被族裡撤了差事,我也是難受。
現在恰好有個機會能讓你戴罪立功。
族裡跟皇商雙湖容家有些買賣,雖然已是臨近尾聲卻還需添些得力人手去了結首尾。
我就把你的名字添進去了,耗了老大的人情,終於謀到個夥計頭的位子。”
“就你的人情能值個夥計頭,還花在了我的身上!
是你說胡話還是我瘋了?”
張貴一愣,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脫口而出道。
“我的人情怎麼就不能值個夥計頭了!”張八杉聞言終於勃然大怒。
被區區一個外室子輕視,尤其這種輕視還是事實,實在太令人破防。
“我告訴你,我已經投書衙門,即將要接過平陽鎮周邊諸鄉憫農使的差事了。
區區一個族中管農事的夥計頭,可一言定之。”
憫農使,名頭聽起來既慈悲又唬人,其實就是個收農稅的九品小官。
但現管強過縣官。
既管著家鄉諸多農莊田畝的皇糧科稅,那把自己無所事事的兒子塞進族中農莊裡做個頭目,豈不天經地義。
考中舉人的主脈子弟做不成的事情,‘現管’做起來卻可能簡簡單單順風順水。
唯一古怪的是,張八杉為什麼會把這個機會,主動塞給張貴這個外室子。
需知有些事情就算天經地義,也是可一可二不可三,甚至二都不一定可以。
以張貴的頭腦自然能明白這個道理,可從聽到‘雙湖容家’這四個字時,他就已經不可能推掉這差事。
本來就想著偷羊吃的老虎,有了進去羊圈採風的機會,那還不欣喜若狂。
“原來秀才公要當官了,那面子自然見漲。
是我無知說錯了話,見諒、見諒。”
“天底下哪有外室子這麼跟老爺講話的,你滾吧,滾。”
張貴聞言淡淡一笑,轉身揚長而去。
他走的時候,管家張喜恰好一瘸一拐的走進堂屋。
兩人擦肩而過,張喜忙假模假洋的給張貴拱手行了個禮。
“張喜,你堂堂管家給他一個外室子拱什麼手。”張八杉見狀借題發揮的吼道。
張喜先拜過老爺,之後輕聲道:“老爺,貴少爺畢竟是您的骨血。
只要您還認他,我們這些下人總要尊重的。”
“你是忠厚人啊。”張八杉聞言久久無語,最後長嘆了口氣道:“我本來還不忍讓這個小畜生罪上加罪。
現在看來這樣的逆子沒了前程,一輩子賣臭蝦醬反倒是好事。
真真命該如此!”
平陽張家內亂之下撐不住勁了,需得賣田地解困。
可將家族從隆晉行省平陽府遷到粵海行省四陽郡的祖先,卻曾留下過:
“寧舍千金財,不捨半畝田。
凡賣一分田畝者,不可再稱張家子孫。”的祖訓。
那時候逃難的張家帶著盡是金銀財寶等浮財,卻沒有一寸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