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做完這一切的謝赤霄，則將目光在伍天罡身後的幾名弟子身上掃過。
猶豫道：“伍大師，他們都要進去嗎？”
“自然。”伍天罡不容置疑道，“他們負責打下手，一個都不能少。”
幾名弟子聞言，當即挺直腰板，臉上寫滿傲然之色。
謝赤霄見狀，只得無奈點頭。
沒過多久，秘境入口突然泛起漣漪般的波動。
八道身影踉蹌而出，個個臉色慘白，身上化神後期的氣息紊亂不堪，衣袍上滿是血跡與裂痕。
顯然剛經歷了一場惡戰。
“噗——”
其中一人更是剛踏出秘境就噴出一口鮮血，踉蹌幾步，被同伴攙扶著才沒有倒下。
“屬下.參見太上長老.”幾人艱難行禮。
謝赤霄面色陰晴不定，似乎對此情況早就見怪不怪，只是揮了揮手：“先去療傷吧。”
待八人退下後，他轉向伍天罡，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伍大師，請。我劫火殿殿主應該已在核心區域等候多時了。”
伍天罡眉頭微皺，顯然也注意到了那些人的異常。
但想到翻倍的酬勞，還是點了點頭。
隨後轉身對七名弟子沉聲道：“跟緊為師，切記不得擅自行動。”
那些弟子此刻早已沒了先前的傲氣，一個個面色凝重地點頭。
隨著一陣空間波動，伍天罡一行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漣漪之中。
謝赤霄站在原地，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憂慮。
但轉瞬間，他又突然放聲大笑，目光戲謔地投向虛空某處。
“老江啊！”謝赤霄拖長聲調，“聖武皇朝攏共就三位三級陣法師。”
“那林道塵晉升沒兩年，你我兩家都瞧不上眼，這才約定分別去請伍天罡和蘇黎杉兩位大師。”
他故意提高音量：“如今伍大師已被我劫火殿請來，你混元宗請的蘇大師呢？”
虛空扭曲，一名身著玄色道袍的老者踏空而出。
江忘川銀髮如霜，眉宇間一道猙獰傷疤格外醒目。
他冷冷掃了謝赤霄一眼，哼道：“凌雲府東域的靈骷山秘境，讓兩位大師都吃了大虧。聽說連天璣門門主玄機子都折在裡面。”
“蘇大師傷勢可比伍大師重多了。”江忘川話鋒一轉，“不過你也別得意，蘇大師最遲三日必到。”
謝赤霄陰陽怪氣地“哦”了一聲：“那可要恭喜你了。不過機緣這東西稍縱即逝啊。”
“咱們十三宗可是約定好的，那座禁制誰先進去，裡面寶物就歸哪家。”
“自然記得。”江忘川指節捏得咔咔作響，“不過有件事得糾正你。”
“那林道塵.據我所知，你劫火殿可不止一次派人去請。不是你看不上人家，是人家看不上你劫火殿吧？”
謝赤霄臉色一僵，隨即嗤笑道：“說得好像你混元宗沒碰過釘子似的。”
他環顧四周，提高嗓音：“五鬼宗、萬花谷、靈武宗，你們哪個沒去請過？”
山林寂寂，無人應答。
謝赤霄忽然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擺擺手道：“罷了，懶得與你們爭辯。既然人已經到了，老夫也該找個地方養精蓄銳了。”
話音未落，其身影已化作一縷青煙消散。
江忘川站在原地，臉色鐵青的厲害，眼中更是寒光閃爍。
片刻後，他突然冷哼一聲，身形一閃，瞬間出現在不遠處的一塊巨石後方。
“奇怪……”看著空蕩蕩的岩石後方，他狐疑地眯起眼睛，神識又仔細掃視了幾遍，這才不甘心地漸漸淡去。
……
密林深處，周清正在儲物袋中翻找著什麼。
鹿瑤瑤抱著老母雞，壓低聲音道：“周師兄，聽那混元宗的人說，蘇黎杉再有兩三天就要到了。”
“要不我們半路劫持，再喂他們幾枚毒丹，裝作隨行人員混進去如何？”
周清聽後搖搖頭，手上動作不停。
且不說他恥於與伍天罡、蘇黎杉之流為伍。
單說如何混進去？那蘇黎杉也是老牌的化神境大圓滿，而且同行的絕對還有混元宗的諸多化神境。
人家必要時刻向自家老祖嗷一嗓子，他們豈不是自投羅網了。
到時候其他宗的人絕對很樂意賣蘇黎杉這份大師一個人情的。
況且——
為什麼要混入他們之中，而不是成為他們呢？
很快，周清便取出了一枚刻有【混元】二字的古樸令牌。
這是當初自己擊殺馬程時留下的戰利品，沒想到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場。
除此之外，還有幾套混元宗親傳弟子的服飾。
“時間緊迫，從這裡往返混元宗至少要五天。”周清將一套女弟子服飾遞給鹿瑤瑤，“只能賭一把了。”
隨後，他便將自己的計劃詳細說了一遍。
鹿瑤瑤先是一驚，隨即眼中閃過興奮的光芒。
畢竟她的意境領悟，靠的就是跟老爹的各種冒險，越是危險的局面，印象越深刻，意境彌補也越快。
就像上次兩人從鯤鵬行宮回來後，經過閻森叔侄倆的事，她的意境堪稱突飛猛進來形容。
“放心吧周師兄！”她接過衣服，信誓旦旦地保證。
周清點點頭：“若真被識破，我也有把握帶你安全離開。”
這並非虛言——以他如今的實力，加上十三宗之間勾心鬥角的關係，他相信到時候其他人多半會作壁上觀看熱鬧的。
換好衣服後，周清戴上一張銀色面具，將老母雞往懷中使勁塞了塞，又仔細叮囑了鹿瑤瑤幾個細節。
兩人對視一眼，便大搖大擺地向巫祖山脈深處走去。
“嗡——”
剛接近警戒範圍，十三道恐怖的神識便如潮水般壓來。
周清冷哼一聲，神識凝如實質，在身前築起一道無形屏障。
“咦？”暗處傳來幾聲驚疑。
鹿瑤瑤立刻裝作驚慌失措的樣子，高聲道：“混元宗親傳弟子竇妮婉，奉宗門之命，特請蘇大師前來！”
唰！江忘川的身影瞬間出現在兩人面前。
若不是鹿瑤瑤穿著混元宗弟子的服飾，別說他，估計其他人早就動手了，哪能讓人如此接近。
“蘇大師？”
江忘川狐疑地打量著戴面具的周清，目光如刀般銳利。
“嗡——”
周清心念一動，周身突然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靈印，這些符文在空中交織成複雜的陣圖，散發出玄妙的波動。
“真是蘇大師！”看到這一幕，江忘川又驚又喜。
但隨即皺眉——不是說至少還要三天才到嗎？怎麼這麼快？而且也沒像伍天罡那般帶著好幾個徒弟？周清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慮，便模仿蘇黎杉的聲音，在面具的加持下甕聲道。
“老夫靈骷山一行，傷了面容，至今還未痊癒，就不以真面目示人了。”
江忘川仔細打量著眼前之人。
說實話，他還真沒親眼見過這位傳說中的陣法大師。
聖武皇朝八郡七十二府，地域廣袤，在林道塵未晉升前，整個皇朝只有蘇黎杉和伍天罡兩位三級陣法大師。
二人長年被郡守、府主以及各方勢力爭相邀請，可謂神龍見首不見尾。
他混元宗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順利請到這位大師。
“蘇大師氣質果然如傳聞般儒雅。”江忘川暗自點頭，更何況那密密麻麻的靈印絕對做不得假。
“蘇大師此番能來，實在是我混元宗之幸！”江忘川激動地拱手行禮。
方才被謝赤霄挖苦的鬱結一掃而空，此刻只覺揚眉吐氣。
他忽然轉向鹿瑤瑤，目光如電：“怎麼只有你一人？其他人呢？老夫怎麼從未見過你？”
鹿瑤瑤立刻按照事先演練的，眼眶一紅，梨花帶雨地行禮道：“請老祖為弟子做主！”
說著取出馬程的身份令牌，恭敬遞上。
“弟子拜在三長老馬程門下，此次隨師尊及幾位長老前去迎接蘇大師。誰知返程途中遭遇大批人伏擊……”
她聲音哽咽：“師尊為保蘇大師安全，命弟子先行護送大師前來，自己則與其他長老斷後……”
江忘川聞言勃然大怒，殺意凜然地望向某個方向。
面具下的周清靜靜看著這一幕，心中暗舒一口氣，看來賭對了。
自己斬殺馬程後，混元宗那邊所留的魂燈必然會熄滅。
他其實最擔心的就是眼前之人會知道。
所以他在賭，此人已經在此駐守了很長時間，混元宗的高層未必會將死訊告訴對方，以免影響此地探索。
畢竟按照時間來算，浩渺府西南兩域的戰事，可比凌雲府東域還要早。
再者，即便對方已知曉，鹿瑤瑤也可以告訴他，馬程並沒有隕落，只是重傷。
更重要的是，在方才被謝赤霄當眾挖苦後，此刻的江忘川最在意的，是如何在其他十二宗面前挽回西域老大的顏面。
“多謝蘇大師不辭辛勞趕來相助！”很快，江忘川很快收斂怒容，鄭重行禮道。
周清微微頷首，甕聲道：“就是眼前這處遺蹟？”
“正是。”江忘川連忙道，“伍大師已在一個時辰前進去了。”
“老伍也來了？”周清故作驚訝，隨即輕笑一聲，“倒是有趣。”
他指了指鹿瑤瑤，“此番為趕時間，老夫未帶隨行弟子。這小丫頭看著還算機靈，就讓她給我打下手吧。”
江忘川聞言大喜。
劫火殿方才換了八人進去，他們這邊卻只有兩人，而且這女孩還是他混元宗弟子，簡直是意外之喜。
“大師稍候！”他迫不及待地捏碎一枚特製玉簡，又轉向鹿瑤瑤：“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弟子竇妮婉，”鹿瑤瑤乖巧行禮，“老祖可以叫我婉兒。”
江忘川隨意擺手。
作為太上長老，他們早已不理俗務，宗門那些長老動輒收徒數十，他哪記得清這些晚輩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