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也不在乎這些,但內臟腸子什麼粘到身上總歸噁心,他便也就讓對方滾到外面去,別在屋子裡礙眼。
而最後一位進入木屋,那位身著貼身勁裝,曲線窈窕的高挑身影,此刻也仿若夜色中的晚風,悄無聲息地立在了房間角落。
身後揹著的紫褐色巨大木弓,顯示著這位人類女性職業者遠端射手的身份。
並沒有因為半獸人手中農婦的掙扎哭嚎而產生絲毫的情緒波動,嘴角甚至還掛著抹冷笑,她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凌虐場景。
幾人並沒有掩飾自己的動靜。
當戈爾格拎著婦人走出木屋的時候,周圍的空地上已經圍滿了聽到聲音趕來的村民。
部分手中甚至還提拎著草叉之類的簡陋武器。
但畢竟只是在田地裡討活的農民們,曾經在村子裡發生過的悲慘經歷,以及幾代人口口相傳下對冒險者的恐懼。
讓魁梧壯碩,渾身散發兇惡氣息的半獸人戈爾格只是轉過腦袋掃了一圈,部分心理素質稍差的農夫便直接被嚇得丟下了武器。
“哈哈哈,懦夫,蟲子!”
臉上是猙獰而嘲諷的表情,低沉戲謔的笑聲在場上回蕩。
而也就在場上氛圍死寂,局勢急速朝一邊傾倒之時,人群中忽地傳來一陣騷動。
只見村長克拉帕姆,前額淌著汗水,氣喘吁吁地從人群中擠出,身後還跟著一同前來的湯姆。
望見地面上被一巴掌拍得昏死過去的中年男人,湯姆臉上頓時顯露出一抹焦急。
“亞伯大哥!”
也不顧前方不遠處的半獸人戈爾格,連忙上前檢查起對方的傷勢。
見眼前這傢伙如此出格的動作,戈爾格只覺得是對自己的挑釁,重重地打了個響鼻,肌肉虯結的臂膀微微抬起,眼看著就要給對方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
克拉帕姆驀地高聲道:
“住手!冒險者大人,還請您住手!”
“我是這裡的村長,克拉帕姆。”老人閱歷豐富,面對這般場面,仍保持著最基本的鎮定,只聲音聽上去有些顫抖。
“各位大人,我們……我們只是一些貧苦的村民,村子裡有什麼大人您們看得上的,都可以拿去。”
“還請您高抬貴手,放過這一家人吧,有什麼要求,我們……我們一定竭盡全力滿足!”
克拉帕姆說話時刻意放大了自己的音量,即使是屋子裡面的人也肯定能聽清。
但回應他的,卻只有身前魁梧的半獸人。
只見戈爾格聽到村長這番話之後,眼前頓時閃過精光,隨手就把那位還未來得及享用的婦女扔進了人群,一臉興奮地衝上前。
裹挾著腥臭的勁風,兩根獠牙幾乎要戳到克拉帕姆的臉上。
帶著濃重喉音與毫不掩飾的惡意,半獸人猛地湊近:
“吃的!喝的!金子!還有……”
閃爍著原始而赤裸慾望的獸眸,掃過人群中幾位農婦,似乎在搜尋著什麼,
“年輕漂亮的女人!”
“不給,戈爾格就把你們的村子連根拔了!人全部殺光,骨頭……嚼碎!”
克拉帕姆身體顫抖著,濃郁血腥味中充斥的狂躁殺意,幾乎要把他的意識都吞噬殆盡。
如果不是“村長”的身份仍在內心支撐著自己,他怕是連站都要站不穩。
應該怎麼辦?
真的要滿足對方嗎?
先不提倘若真如眼前半獸人所要求的那樣,從村子裡找一名年輕漂亮的姑娘交給對方,以後村民們還怎麼看待自己這個“村長”。
依照克拉帕姆對這類冒險者的認識,這恐怕只是一個開始。
從年輕魅力的姑娘,到村民們的家產,再到村裡過冬的糧食……等一切都被榨乾之後,唯一有價值的,便只剩下他們的命了。
所以應該拒絕?
雙眼凝視著前方充斥著貪慾的暴虐獸眸,克拉帕姆心緒凍結。
他毫不懷疑,在拒絕話語聲說出口的下一秒,自己這已經思考了五十多年的腦袋,便將被對方一口吞下。
而緊隨其後的,便是灰谷村的徹底覆滅。
不……並非沒有轉機!
似是想起了那道悄無聲息間消失在背後的身影,他原本波動的內心,不禁稍微鎮定了一些。
張開嘴,剛想和眼前的半獸人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儘可能拖延時間。
前方木屋中,卻突然傳來嗓音尖細的女性驚叫聲。
只見那位自方才進入小屋當中,便以一種異常熟練的速率,收集著其中財物的山地矮人。
此刻正一臉驚喜地站在某堵破碎的木牆前方。
一個十八九歲模樣,身段纖細的少女正好似鵪鶉般縮著腦袋,身體蜷縮在那本應無比隱匿,此刻卻被矮人翻找出來的緊急藏身隔間的角落。
“吼!”
壓抑許久的半獸人戈爾格,望見如此場景,內心積攢的慾望再忍耐不住,如野獸般怪吼一聲,魁梧壯碩的身軀化作一道淡綠色的虛影,裹挾著狂風,朝少女所在直衝而去。
而也就在這時,出乎場上所有人的意料。
那本不應該出現於此刻的場景發生了。
幾分鐘前還主動放戈爾格出去禍害婦人,任由對方向村長提出過分要求,全程只戲謔坐於一旁,彷彿看戲般的血刃小隊隊長馬庫斯。
眼下卻莫名伸出手,攔下了從身旁經過的戈爾格。
“隊長?”
躁動的內心讓半獸人雙眼都變得通紅,但礙於馬庫斯在隊伍中的威信,與那無比嚴苛的暴戾手段,還是儲存著最後一絲理智,停下腳步看向對方。
換做以往,馬庫斯或許會認真地給出他這麼做的理由,並透過放縱對方破壞施虐的方式,給予半獸人一定補充。
但眼下,他卻連看都沒看對方一眼。
只好似某種應激反應般,倏地自座位上蹦起。
凝重的目光在人群中一遍又一遍掃過,尋找著那於方才一瞬間,好似針扎冰刺般極端凝縮的冷厲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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