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相

第45章 恩怨

蔣桂枝瞪著眼睛,鼓著腮幫子詰問道,“你都說了,我李家一直單薄,你們劉氏倒是人丁興旺,滿村子都是姓劉的,怎麼可能是我們李家欺負你們劉家?”

“李家小娘,話不是這麼說的!”

里老臉色一苦,唏噓不已,“你們李家是廬陵大族,詩禮傳家,我們雖然也來自吉安,但我們只是泥腿子啊!”

說著說著,里老看著李步蟾,面色慘淡,“不怕你們笑話,不是因為這個,今日老漢會這般伏低做小麼?”

他嘿嘿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老臉,“老漢都活了七十多了,在你們兩個小娃面前低聲下氣,就不要麵皮的麼?”

天下四民,士農工商。

“士”與“農”,看著是第一第二差別不大,其實是天壤之別。

就如孟子所說,“士之仕也,猶農夫之耕也。”

讀書就是為了做官,做官對於士子,就像土地之於農民,就是一份生計。

能當官,不能當官,就是“士”與“農”的區別,就是為何單薄的李氏,可以壓服興旺的劉氏的原因。

農家若是想讀書,一躍龍門,不是不行,要好好盤算一下自家的銀錢。

首先就是塾師,一個如劉詩正那樣的塾師,一年的花費,就不下四十兩。

其次就是每年的筆墨書本,花費亦是不菲。

最後是參加縣試府試院試鄉試會試,所需盤纏及考試費用,還有朋友之間交遊往來,這就沒個準數了。

後世的嚴復,少年時也曾立志舉業,然而在名醫父親去世之後,十二歲的他就再也無力讀書,只能放棄科舉之路,進了西式學堂,去學看不上的“奇技淫巧”。

更可怕的是,讀書是講天賦講資源的,哪怕是願意博一把,但最大的可能,是錢扔進去了,水花都見不到。

“唉,何苦來哉!”

李步蟾幽幽一嘆,興味索然。

“賤”民的悲哀就在這裡,他們之間的衝突乃至械鬥,說到底都是為了一些雞毛蒜皮之事,去錙銖必較。

為了這點微乎其微的錙銖,都需要他們用生命與尊嚴去較上一較,做出讓“貴”族們驚詫莫名嗤笑不已的舉動來。

李步蟾想了想,伸手將里長背上的棘條扯了出來,“啪啪”斷折,給蔣桂枝拿去燒了。

“不瞞二位說,過一陣子,小子就會遷居縣城,以讀書為業,所以就不說什麼冤家宜解不宜結的話了。”

在兩人有些欣喜的目光中,李步蟾把那一兩碎銀子拿過來,卻把那銀錁子推了回去。

“還要勞煩兩位,去我李氏祖墳前,上香賠禮,這事就算是結了!”

***

武昌府。

一條長街從望山門至蛇山腳,鑿通蛇山北延至司門口,在長街的南側,便是湖廣按院官署所在。

迎面有三坊,正坊上書“太嶽執法”,左坊上書“振綱肅紀”,右坊上書“激濁揚清”。

沿著大門進入官署,有寅賓館和儀門,有大堂和二堂,也有寢樓和各色屋宇,與長沙察院的儉樸不同,武昌的按院官署堂皇大氣,雍容華麗。

毛伯溫放下寶慶府發來的公文,站在窗前,眼神深邃,若有所思。

之前選擇將案件推給寶慶府,是不錯的,他們讀懂了自己的意圖,尺度拿捏的恰到好處。

只是,他們可能還是困惑,自己為何要受理這樣一樁雞毛蒜皮的民間小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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