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伯溫口中的應奉,是東漢才子。
應奉有一次去“四世三公”的袁家拜訪,卻沒能進門,應門的是袁家的車伕。
車伕只是將門開了一條縫,在門後露出半張臉,跟應奉敷衍說了幾句話。
幾十年後,應奉在外公幹,於道旁遇到一老者,上去說話,老者自是驚訝不已,“這位官爺,咱們認識?”
應奉笑道,“當然認識,幾十年前在袁府,你隔著門與我說過幾句話。”
這件事讓應奉的強記之名垂於青史,還留下一個成語,“半面之交”。
毛伯溫擺擺手,不去聽李步蟾的謙詞,衝錢大音道,“錢知縣,天氣酷熱,咱們開始吧!”
錢大音領命,將手一揚,樂曲變得雍容典雅,毛伯溫取出諭旨讀了,曲調再變為中正平和。
太平曲樂聲中,錢大音引著毛伯溫走到牌坊之下,毛伯溫伸手一拉,紅綢如同秋葉一般飄落,顯出牌坊的真容。
白色牌坊橫額,居中是斗大的四個顏體楷書,“孝行流芳”。
在右上部陰刻著上款,是“巡按湖廣監察御史毛伯溫,為邑人李步蟾立”,在左下部陰刻著下款,是“安化知縣錢大音,儒學教諭石安之,大明嘉靖元年六月六日立”。
紅綢揭了下來,樂聲更加熱烈,周圍的村民也是興奮之極,與有榮焉。
說來也怪,這座牌坊就是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修建的,建的時候並不覺得如何,當經過巡按御史一揭彩,感覺立刻就不同了。
毛伯溫退後幾步,站到了李步蟾的身側,抬頭看了看眼前的牌坊,再扭頭看著李步蟾,指著中額道,“孺子,當謹記,這塊牌坊上不但有汝之名,亦有吾之名!”
他的這句話說得鄭重,臉上掛著笑,眼神卻是幽深如淵,李步蟾心下凜然,肅容回道,“大柱史之言,小子銘記於心!”
“回稟大柱史,這孺子別的不敢說,“純孝”二字,那是真切的。”
劉詩正作為親屬,站在李步蟾的後頭,他頭皮發麻,卻還是站出來深躬一禮,為李步蟾說話。
“有件事不為人知,這孺子生而不語,人皆以為是個啞的,直到四歲母喪,此子悲痛之下,方才開口說話!”
“哦?”毛伯溫饒有興致地問李步蟾,“真有此事?”
李步蟾訕訕一笑,有些尷尬。
他挺過了孟婆湯,保留著前世記憶,從孃胎肚子裡出來之後,沒做好心理建設,覺得有些羞恥,一直不想說話,這般情形,實在有些不足為外人道。
毛伯溫哈哈一笑,“剛才還說你是小應奉,現在看來,你還是小陽明!”
王陽明在出生之時,王母夢見有神人自雲中來,將小兒送入懷中,王陽明由此降生。
王陽明祖父奇之,為他取名為“雲”。
奇怪的是,一直到了四歲,小王雲都不會說話,家人都以為是個啞巴。
直到某天,一位道人見了,嘆息道,“好個孩兒,可惜道破。”
原來是“雲”這個名字道破了天機,所以王雲才不能說話,祖父聽後,將名字改為“守仁”,小孩便開始講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