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步蟾邊走邊搖頭,從表面上看,是嘉靖用武器的批判,打贏了楊慎等人批判的武器。
但實際上,嘉靖卻被批判的武器,從乾清宮逼到了西苑,從皇帝逼成了青詞道君。
在李步蟾看來,楊慎他們的鬥爭方式,還是太過粗獷了,技術不夠細膩。
試圖威壓皇帝,皇帝這種生物,是可以被威壓的麼?
若是想殺張璁,最好的方式,是學劉伯溫那樣,玩神秘學。
洪武初年,中書省都事李彬坐貪縱抵罪,所有人都拿他沒有辦法,因為李彬是李善長的親信,有李善長這把保護傘護著。
當時天下大旱,在朝廷祈雨之時,劉伯溫輕輕地說了一句“殺李彬,必下雨!”
一句話六個字,就像一陣颱風,將那把保護傘吹上了天,將李彬的腦袋獻祭。
這次江南連年大旱,楊慎糾集了二百多人,在左順門搞事,只需拉上欽天監背書,來一句“殺張璁,必下雨”,張璁的腦袋就必須掛在城門樓子上。
這樣的方式不但保險成功率高,更關鍵的是,它的程式正確,是文官該使的招數。
不像現在這般,哪怕真成功了打死了張璁桂萼,也是知法犯法,一通王八拳失了體統。
尋思之間,崇文坊到了。
進了院門,便聽到蔣桂枝在與人說話。
“咦,桂枝,你這手藝不錯啊,這饅頭不比彭記的差!”
“那是,那彭記也就是外形看起來漂亮一點,講究個菊花褶抓髻頂,味道也大差不差,說起來功夫還是在餡上,有的講究用特製的香油和餡,有的在餡裡放一點腐乳,有的放一點麵醬,各家有各家的招!”
“嚯,行啊,改天我讓你嫂子過來取取經,給我點兒鹹菜!”
“給,大兄,你別說,這蒸饅頭學起來也不易,在開始的時候,饅頭粘在屜布上下不來,一使勁兒,饅頭就掉底了,後來才知道,上屜的時候,屜布不能用乾的,得泡溼了才行!還有,餡兒太稀面太軟,蒸的時間長了,都容易掉底兒!”
“……”
“哈哈,大兄!”
還沒到門口,李步蟾便高呼了一聲,原本的些許不快突然就不見了。
“哈哈,小蟾回來了!”
聽到叫聲,屋內的人衝了出來,手上抓著半個饅頭,嘴裡咯吱咯吱嚼著鹹菜,衝著李步蟾露出笑臉,正是劉敦書。
現在的劉敦書到了及冠之年,壯實了不少,嗓門也洪亮了。
“龍舟移棹晚,獸錦奪袍新。”
瞧著劉敦書一身襴衫,李步蟾上去狠狠地捶了他一下,“恭喜大兄,奪袍而歸!”
“嘿嘿,運氣運氣,今年是我,明年就是你了!”
劉敦書口裡謙遜,眉毛卻向上挑起,每一根眉毛都是喜氣,顯是得意得很。
他這次是打府城院試回來,經過兩年的折戟沉沙,這次的院試他答得得心應手,終於取了秀才,所以李步蟾賀他“奪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