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顏坊門前熱鬧極了,不少百姓和正趕來的夫人們都圍繞著駐足觀看。
謝母站在人群中,活像個市井潑婦,指著朱槿破口大罵。
朱槿卻神色自若,慢條斯理地收拾著檯面上的香膏,絲毫不理會她的叫嚷。
硯硯站在鋪子裡,謝母並沒有看到她。
她的目光落在桌案上的那沓銀票上,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謝家窮得連肉腥都少見,初到京城,謝安即便赴了任,但還沒到一個月,是領不到俸祿的。
就算領了,區區從四品,也不可能有這麼多銀錢。
是沈依依給的吧?
她唇角微勾,真是冤家路窄。
謝母這副打扮,想必是為了兒子的婚事,想在人前風光一把?
一旁的青禾聽著謝母的謾罵,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她平日雖話少,卻最護短,早把白芷和朱槿當成了自家姐妹,如今見朱槿被辱罵,她恨不得衝上去給那老婦一拳。
更何況她方才也聽到了,這老太婆還是大小姐的仇敵,謝安的老孃。
但多年的訓練還是讓她強忍怒意,轉頭請示硯硯,“大小姐,要不要奴婢過去把人趕走。”
硯硯卻輕笑一聲,“咱們開門做生意,哪有有錢不賺,驅趕客人的道理?”
她低聲吩咐,“讓朱槿給這位老夫人賠個不是,再把人單獨請進來,就說我有更好的面脂,要……低價賣給她。”
青禾一愣,還沒明白大小姐的意思,就聽硯硯繼續說道:“庫房裡不是還有一扇半透明的屏風?”她指了指內堂的空地,“讓小伍他們搬出來,就擺這兒。”
小伍是貧民窟居民,年紀輕身體也好,喝了三日藥湯,身子恢復了大半,便在返顏坊做起了工換取藥費,此時正在後院晾曬藥材。
青禾點頭,再不遲疑,轉身去了。
經過這幾日的接觸,她深知大小姐行事都有自己的道理,總之,聽大小姐的就對了。
青禾走到朱槿身旁,低聲耳語了幾句。
聞言,朱槿雖不情願地撇了撇嘴,但還是上前福了福身:“老夫人,方才是奴婢失禮了,東家請您進去一敘。”
謝母正罵得起勁,沒想到對方突然就服了軟,不由一時怔住。
朱槿又補充道,“東家說,店內有絕版的養顏面脂,要請您單獨品鑑。”
語氣聽起來比先前恭敬了不少。
謝母頓時覺得找回了面子,冷哼一聲,“算你們東家識相!”
隨後便昂首往店內走。
路過朱槿身旁,還故意狠狠啐了一口,“什麼東西?我兒媳婦可是當朝宰相的千金,你們惹得起嗎?”
兒子官職低壓不住人,就拿兒媳婦充排面?
朱槿狠狠瞪了一眼,真是不要臉。
青禾在前面引著路,心裡實在煩得要命。
謝母不但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身上還隱隱透著一股黴味,這是常年住在潮溼的柴房裡?否則怎麼連那麼厚重的脂粉都蓋不住體味?
掀開內堂的簾子,迎面便是一扇半透明的青絲屏風,光線有些幽暗,連屏風後大小姐的容貌都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