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硯壓下心頭疑惑,不動聲色地問:“你把藥湯換成什麼了?”
“換、換成了治風寒的藥……”劉掌櫃顫聲答道。
“為什麼要換成治風寒的藥?”
“因為……只有這個藥對他們身子的損傷最小,還和‘蝕骨湯’的氣味相近,不容易被發現……”
蝕骨湯?
硯硯眸色一沉。
這名字她從未聽過,聽起來就知道不是什麼良善方子,施鴻業到底是從哪裡淘弄來的?怪不得那些人連走路都不穩,果然就是喝了那種藥湯中了毒?
這是先下毒,再假裝施藥救人?如此反覆折磨,就為了成全自己“仁義”的名聲?
難怪人家要罵他一句喪盡天良,還是輕了。
她壓下思緒,繼續問道:“方才那小廝來時,給你傳了什麼話?”
劉掌櫃一愣,抬頭愕然:“那不是……大小姐派來的嗎?”
一抬頭就對上硯硯陰寒的目光,劉掌櫃莫名就是一抖,脫口而出道:
“那人我沒見過,跟我說大小姐接手了濟世堂,讓小人加大蝕骨湯的劑量,就算毒死幾條人命也無妨,施家總有辦法壓下去……”
“他說大小姐也想要美名,老爺就把這間店鋪讓出去了,所以最重要的是,要讓全城百姓都知道,從今日起,這藥湯就是大小姐您派發的了……”
原來如此。
硯硯冷笑。
好一盆髒水,全潑她身上了。
隨便找個人來,用她的名義傳話,劉掌櫃信以為真,以為那人就是她派來的。
於是就會真的加大藥量,如果那一鍋藥湯是名副其實的蝕骨湯,豈不是真的要鬧出人命?
到時劉掌櫃是人證,藥渣是物證,請官府來查,罪魁禍首不就成了她施硯硯?
哎呀,真是好狠。
會是誰呢?江素春吧。
硯硯沉沉地想,江素春這哪裡是對賭,分明是想要她蹲大牢,想要她的命。
就那麼怕她賺夠五千兩?
這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害死多少條性命都無所謂呢。
她垂眸去看劉掌櫃。
他之所以會匆匆關門,一來是怕小廝聞出藥湯氣味不對,二來是急著想轉移後院裡的人吧。
他真的信了自己和施鴻業是一夥的,怕自己發現他在偷偷救治病人。
也不怪他,誰叫她和施鴻業是父女呢。
劉掌櫃見硯硯神色陰晴不定,越發惶恐,連連磕頭:“大小姐饒命啊!小人是看這些年輕人可憐,才一時糊塗啊……”
硯硯有心看看,這個劉掌櫃所說究竟是真是假,就忽然伸手扯掉他腰間掛著的一串銅錢。
可銅錢是握在手裡了,腦海裡卻靜悄悄的,什麼都沒有。
可惡,這能力怎麼時靈時不靈的,不聽從她的心意?
等了半天還是沒有,她心頭一陣煩躁,索性就把銅錢丟了回去。
劉掌櫃手忙腳亂地接住,一臉茫然:“大小姐……?”
硯硯不耐地擺擺手:“起來吧,先給你兒子包紮。”
劉掌櫃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撲向劉成。
寒江早已收劍,此刻正冷眼盯著劉成腿上的傷。
劉成疼得臉色煞白,卻仍咬著牙不吭聲,一雙眼睛倔強地瞪著硯硯,彷彿她是什麼洪水猛獸。
硯硯並未理會,只冷眼看著劉掌櫃手忙腳亂地撕開兒子的褲管,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瓷瓶,抖出些白色粉末撒在了傷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