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

第425章 狀元題詩,囊中之物

沈野哈哈一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看看這李長歌是不是長出了三頭六臂,竟連我春闈貢士的風頭都給奪去了!”

他拉著黃闕跑去,剛到安定門大街,只見此處行人摩肩接踵,遮雲蔽日。

沈野完全沒有將要成為新科進士的矜持,與黃闕一起往人群裡擠去。

安定門長街兩旁樓閣林立、燈火輝煌,雕樑畫棟的樓宇上酒旗招展、燈籠高掛。

熙熙攘攘的人群裡,沈野興致勃勃的往前擠,只覺得自己像是回到十五歲那年遊覽金陵上元節,盛世繁華。

沈野亢奮道:“黃兄,你我來京晚些,錯過了今年的上元節,卻不曾想還能見到這般熱鬧美色!”

兩人往前擠了幾十步便擠不動了,他拉著一位中年漢子問道:“這位大哥,前面到底發生何事?”

漢子詫異:“你沒聽說啊,刺殺太子的那個要犯陳跡回京了!”

沈野瞪大眼睛:“陳跡?刺殺太子?”

他與黃闕面面相覷,他們在貢院這幾日到底錯過了什麼,怎麼幾日過去,陳跡忽然成了朝廷通緝的要犯?

沈野急切道:“又不是要直接斬首示眾,怎會有這麼多人圍觀?他是被人捉回來的還是……”

漢子一邊踮腳看去,一邊頭也不轉的回答道:“不是被捉回來的,是他自己回來的。他說自己是被冤枉的,如今將真兇廖忠捉拿歸案,可五城兵馬司不信,便與他在安定門對峙,奇怪的是,五城兵馬司也拿他沒辦法,奈何不得。”

沈野又問:“然後呢?”

漢子回答道:“然後?這小子有種,那麼多人要抓他,結果他停在城門處不走了,硬生生在眾目睽睽之下喝了幾十碗酒。”

沈野再問:“那現在呢……”

話音未落,前面看熱鬧的人群在沈野眼前分開,宛如潮水被人一劍劈開。

沈野看見,福王一身黑色袞服而來、頭戴二龍戲珠金絲善翼冠。福王手牽韁繩,在其身後,赫然是一名醉酒少年正在馬上搖搖晃晃,卻始終不倒。

少年手裡還提著一隻酒罈,自顧自倒酒,每每一飲而盡。

世上皆行人,獨此一人策馬而過,平白比所有人高了一截。

“陳跡!”沈野驚愕。

安定門大街的燈火中,陳跡身上蒸騰著白色的水汽,似是酒水灌入肚中被大火一燒,變成氤氳水汽沖天而起。

對方衣衫上的血跡像是狀元胸前的大紅繡花,福王為其牽馬,宛如正要遊街的狀元郎,赴天家的瓊林宴。

沈野哭笑不得,還沒到殿試的日子,在野的狀元郎搶了正經貢士的風頭。

待福王牽馬走近沈野也退至一旁,他高聲問陳跡:“喝多少碗了?”

陳跡低頭醉眼看他:“六十七碗。”

圍觀之人譁然,沈野在人潮中笑吟吟問道:“還要喝幾碗?”

陳跡亦笑著回答:“還有十五碗。”

安定門大街上有人高喊:“吹什麼牛皮呢,六十七碗還不得把肚皮撐破了。”

可此時,福王沒好氣道:“他說六十七碗就是六十七碗,還能騙你不成?本王數著呢!”

沈野在人潮中默默看著,安定門大街臨街酒肆燈火通明,王爺與少年像是從茶館說書人故事裡走出來的人物,肆意,張狂,無法無天。

他看著福王與陳跡漸漸遠去,忽然高聲道:“嘉寧三十二年新科狀元郎沈野在此,哪家酒樓帶著筆墨?”

人群中有年輕小廝趕忙道:“我帶著呢!”

沈野哈哈一笑:“拿來,賜爾墨寶!”

兩名小廝手忙腳亂的擠開人群,一人展開書軸舉到沈野面前,另一人蹲在地上擺開墨盒,用毛筆沾飽了墨汁遞給沈野。

旁人嬉笑:“春闈杏榜都還沒放,你這士子怎就誇下海口說自己是新科狀元郎了?便宜坊的那兩個小子,莫被他騙了!”

沈野捲起袖子、接過毛筆,朗聲大笑:“囊中之物罷了。”

他大手一揮,在書軸上寫下:“破陣子,春闈日逢長歌醉酒入京。”

此時,沈野閉目沉思,黃闕湊到他身旁好奇問道:“沈兄不是說,不願便宜京城酒家嗎?”

沈野再睜眼,指著陳跡遠去的背影感慨道:“這誰忍得住?”

下一刻,他提筆寫道:“讀二十年經科,度三十載蹉跎。八百暮鼓聲猶澀,三千里地徒奔波,無用書生多。”

“少年策馬裂浪,王侯牽鞍休說。敢借北斗斟烈酒,醉看萬里舊山河,收兩朝家國!”

“馬馬虎虎,不算丟人,”沈野審視這首破陣子,而後將毛筆扔給便宜坊的小廝。

小廝將毛筆接在手中:“敢問公子住在何處,若您東華門唱名,小店好登門與您商議宴請何人。”

沈野斜睨小廝:“不必與我商議,見者有份,那一日誰都可以去你便宜坊,乞丐可以,婦孺可以,許天下人金盃醉酒,可否?”

小廝咧嘴笑道:“茲要是您能在東華門外唱名,有何不可?”

人群外,正有一年輕道士倒騎青牛,手中毛筆似是有用之不竭的墨,在無字天書上奮筆疾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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