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難得做蛋羹,她怕是沒忍住多放了一撮,結果鹹的發苦。
晚飯過後。
顧寧坐在油燈下,纖細的手指略顯笨拙的穿針引線。
蓑衣上的破洞在她指尖一點點被縫合,針腳雖然不夠細密,卻格外紮實。
她知道明日蕭辰要去做大事。
這場越下越大的雨,逼得她必須連夜把這件破舊的蓑衣修補好。
幸好前些日子跟著王寡婦學了點針線活,否則還真不知如何是好。
蕭辰倚在門邊,目光沉沉的望著屋外。
漆黑的夜空中不時劃過刺目的閃電,將他的側臉映的忽明忽暗。
明天雖有千名義軍相助,但血刀嶺地形複雜,想要全殲土匪絕非易事。
更讓他憂心的是爍山鐵礦的秘密。
蔣泉雖與他交好,可一旦知道鐵礦的存在,他還會選擇站在一個獵戶這邊嗎?
想到此處,蕭辰的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今日又和北柳村的鄭大發結下樑子,以那人的性子,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這亂世……”
他輕聲自語,指尖無意識的摩挲著門框上的木刺:“想要站穩腳跟,真不是件容易事!”
……
暴雨如注。
北柳村,村東頭的瓦房裡。
油燈的火苗被門縫裡鑽進來的冷風吹的東倒西歪,將屋內七八個漢子的影子投在斑駁的牆上。
“啪——”
“鄭大發,你他孃的到底要搞什麼名堂?”
一個刀疤臉拍案而起,左臉上那道蜈蚣似的傷疤隨著面部肌肉抽搐,像活物般扭動起來。
“急什麼?”
鄭大發陰惻惻的笑著,露出兩顆發黃的門牙:“叫各位兄弟來,自然是有樁富貴要送上門。”
角落裡傳來‘呼哧呼哧’的喘氣聲。
一個體型如熊的壯漢甕聲道:“少賣關子!有屁就放!”
鄭大發也不生氣。
眼前這些人都是當年跟他一起坐過牢的獄友,個個都是身手不凡,心狠手辣的主!
“東溝村狩獵隊……”
鄭大發故意拖長聲調,滿意的看著眾人突然繃直的身體:“想必各位都有耳聞吧?”
一個瘦削的漢子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當然!那群人獵了好幾頭猛虎,光是虎屍就賣了幾百兩!”
“怎麼?”
一個獨眼的漢子咧嘴一笑,缺了顆門牙的嘴裡噴出酒氣:“鄭老弟是想帶兄弟們去東溝村‘借’點銀子花花?”
“借?呵呵。”
紋著青蟒刺青的漢子冷笑,拇指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的短刀柄:“聽說那蕭辰能空手搏虎,怕是個扎手的點子。”
“空手搏虎?呸!”
鄭大發怒啐一聲,眼中閃過譏諷:“你們真信這種鬼話?”
他忽然壓低聲音,像毒蛇吐信般嘶嘶道:“就算他真有兩下子,咱們就不能使點別的招?”
他故意頓了頓,陰笑道:“聽說蕭辰把他家娘子當眼珠子疼,我們不妨……”
“嘭!”
這時,木門突然被撞開,一個溼淋淋的身影裹著風雨滾了進來。
“隊長,摸清楚了!”
來人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眼中閃著興奮的光:“東溝村今日鬧翻了天,蕭辰跟村民為分贓的事幹起來了!”
鄭大發眼中驟然迸出餓狼般的兇光,猛地一拍桌子:“好!當真是天要亡他!”
他轉身掃視眾人:“聽見沒?連閻王爺都在給咱們遞刀!”
陌生面孔進村,很容易引起懷疑。
但,自村人,動手就方便了吧?
他倒要看看,蕭辰如何能防得住!
“宰了蕭辰,銀子大夥平分!”他嘶啞的嗓音像鈍刀刮骨。
屋內頓時沸騰。
七八雙佈滿血絲的眼睛在黑暗中發亮,粗重的喘息聲中夾雜著刀鞘碰撞的脆響。
鄭大發踱到窗前,暴雨在窗欞上敲出催命的鼓點。
一道慘白的閃電劈落,將那猙獰的面容照的如同地獄惡鬼。
“蕭辰……”
他對著暴雨喃喃自語,聲音卻清晰的傳進每個人的耳朵裡:“我要用你的腦袋,祭我兄弟的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