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
尖銳的破空聲撕裂了夜的寂靜,數支箭矢如流星般劃過漆黑的蒼穹。
冰冷的箭鏃在月光下泛著寒光,精準的穿透追兵的咽喉。
蔣泉身形猛地一滯,脖頸僵硬的轉向身後。
當那張熟悉的面容在火光中逐漸清晰時,他的瞳孔驟然收縮,乾裂的嘴唇蠕動著擠出幾個字:“蕭…蕭兄?”
他的聲音因震驚而微微發顫。
目光掃過蕭辰身後肅立的鐵騎,那整齊劃一的玄甲在月色下泛著幽光,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蔣泉只覺喉頭髮緊,心底掀起驚濤駭浪:“這些是……”
蕭辰翻身下馬。
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蔣泉,聲音低沉而有力:“與你一樣,都是義軍!”
“什麼?”蔣泉倒吸一口涼氣。
他從未想過,這位看似閒雲野鶴的朋友,竟暗中經營著如此精銳之師。
當初屢次相邀被拒的疑惑,此刻豁然開朗——
若真併入自己麾下,恐怕今日……
“爾等何人?”
叛將的怒喝打斷了他的思緒。
那柄染血的大刀在火光中閃爍著兇光:“朝廷緝拿要犯,閒雜人等速速退避!”
蕭辰連眼皮都沒抬,只是輕輕撣了撣衣角上的灰塵,語氣淡漠的彷彿在討論天氣:“都殺了吧。”
“遵命,大帥!”
雄霸的吼聲如雷霆炸響。
他雙腿猛夾馬腹,兩米長的大刀劃出淒厲的弧光,空氣彷彿都被劈開。
百騎同時發動衝鋒,鐵蹄震的大地顫抖。
叛軍還未來得及列陣,鋒利的刀刃已至眼前。
“噗嗤——”
血肉橫飛。
一個照面間,叛軍如秋收的麥稈般倒下大半。
慘叫聲中,有人被戰馬撞飛數丈,更有甚者直接被鐵蹄踏成肉泥。
那叛將剛舉起大刀,雄霸的長刀已至——
冷芒閃過,一顆頭顱高高飛起,瞪大的眼中還凝固著難以置信的驚恐。
蔣泉呆立原地,喉結不住滾動。
他引以為傲的義軍在這支鐵騎面前,宛如稚童般不堪一擊。
鮮血順著溝壑流淌,在冷月清輝下泛著詭異的暗紅色。
“蔣兄。”
蕭辰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你覺得,我大夏軍的戰力如何?”
“大夏軍?”
蔣泉微微一愣,雖不解“大夏”二字何意,但眼前這支鐵騎的戰力卻毋庸置疑!
方才幾名追兵的刀劍狠狠斬在大夏軍士兵身上,卻只在那特製鎧甲上擦出幾星火花,未能留下半點傷痕。
如此堅不可摧的甲冑,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
他長舒一口氣,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跡,聲帶像是被砂紙磨過:“蕭兄,你怎會突然來此?”
蕭辰眼底掠過一絲玩味,低聲道:“不是突然,自你們入駐長樂縣起,我便一直派人盯著。”
蔣泉眼瞼猛地一顫,心中驚駭更甚。
“我早說過,佔長樂縣並非明智之舉。”
蕭辰語氣平淡,卻字字如刀:“可惜,你未曾聽勸。”
蔣泉苦笑一聲,沒有辯解。
若大帥肯聽他的諫言,又怎會落得如此境地?
見他不語,蕭辰淡淡道:“走吧,我帶你離開。”
然而!
蔣泉卻猛地後退半步,手中大刀“鏘”的一聲插入地面,膝蓋如鐵錘般砸進灰土,激起的灰塵混著未乾的血腥氣。
“蕭兄,我有一事相求!”
蕭辰眉梢微挑,眼底寒光一閃而逝:“你想回去報仇?”
蔣泉能在朝廷重圍中殺出血路,必有人捨命相護。
而此刻,他身邊卻不見陸硯秋的身影——
答案已不言而喻。
蔣泉渾身劇顫,額頭狠狠撞向地面,沙石嵌入皮肉也渾然不覺:“是!懇請蕭兄助我!此恩此情,蔣某願以性命相報!”
“呵。”
一聲冷笑驟然響起。
雄霸扛著染血的長刀大步走來,刀鋒上仍滴落著未乾的血珠。
他居高臨下的睨著蔣泉,嗤笑道:“你這人,臉皮倒厚,若非大帥出手,你此刻早已是具屍體,這條命本就不屬於你自己!”
他轉頭望向遠處火光沖天的長樂縣,嗓音低沉如悶雷:“更何況,城中盡是朝廷爪牙和叛徒,現在回去,與送死何異?”
餘音未散。
四周一時寂靜,唯有夜風捲著血腥味掠過戰場。
蔣泉沉默著,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渾然不覺。
他何嘗不知雄霸所言非虛?
可若就此離去,縱能苟活於世,餘生也必將被愧疚與仇恨啃噬殆盡。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