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鐵鋼眸泛希冀。
手指無意識的揪住衣角,用衣袖抹了一把鼻涕,滿是老繭的手掌宛如鐵鉗,死死抓住蕭辰的胳膊:“蕭老弟,我就知道你有辦法!”
孫鶴齡站在一側,手指習慣性的捻著鬍鬚,臉上寫滿半信半疑。
他從醫四十餘載,各種疑難雜症都見過,但蕭辰如此年輕便想治好急黃之症,難免讓他有些懷疑。
蕭辰掙脫那鐵鉗般的束縛,轉頭問道:“孫老,銀針帶了嗎?”
“帶了。”孫鶴齡收斂思緒來到桌邊,開啟藥箱取出一個包裹遞給蕭辰。
蕭辰將包裹平鋪在炕上,手指撫平布料褶皺。
搖曳燭火映照下,一排整齊的銀針泛著微弱的寒光。
他深吸一口氣,兩根手指捏起一根銀針,放在燭火上微晃炙烤:“鐵鋼大哥,先將孫大姐翻過來。”
“好。”劉鐵鋼沒有絲毫的猶豫。
性命攸關,他顧不上男女之防,雙手先在衣襟上擦了擦,才輕輕托起孫巧雲,小心翼翼的將她翻轉過來。
蕭辰目光專注。
手掌放在孫巧雲的後背摸索,找到至陽穴後手腕輕抖,小指微微翹起,銀針向脊柱方向斜刺而入。
先深後淺,緊提慢按。
隨著銀針刺入,屋內空氣彷彿凝固,燭火突然爆起燈花,驚得劉鐵鋼猛地抓住炕沿。
蕭辰再次拿起銀針。
炙烤後刺入膽俞穴,針柄在他手中快速搖擺,帶動袖口輕微晃動。
孫鶴齡不自覺的前傾身體,眼睛越睜越大。
這獨特的施針之法他從未見過,枯瘦的手指在空中無意識的模仿著動作。
緊接著。
十指連刺,黑血如墨,在炕蓆上濺出深色斑點。
當燭淚堆滿銅盤時,蕭辰突然輕咳一聲,最後一根銀針直刺內庭穴,針體如虎頭般擺動。
突然,孫巧雲的小指微微一動,接著整個手掌輕顫。
原本蠟黃如陳年宣紙的面板開始褪色,症狀明顯減輕。
劉鐵鋼嘴唇不停顫抖,激動的趴在炕邊:“巧雲妹子?”
孫巧雲睫毛在眼下投下陰影,勉強睜開雙眼短暫聚焦,對劉鐵鋼擠出一絲微笑後,便沉沉睡去。
孫鶴齡手指捏皺衣襟,蒼老的雙眸滿是訝然。
此等針灸之法聞所未聞,看似每針都與急黃之症無關,但組合起來卻有奇效!
“太好了!”
劉鐵鋼原地跺了兩下腳,興奮的像個孩子。
他眼眶發紅,轉身時膝蓋碰到炕邊發出悶響,就要給蕭辰跪下:“蕭老弟,大恩大德,我劉鐵鋼無以為報!”
蕭辰急忙托住對方手肘,卻牽動腰傷,疼的他倒吸一口涼氣。
劉鐵鋼這才注意到蕭辰的傷勢,鼻子抽動著問:“蕭老弟,你受傷了?誰幹的?”他擼起袖子,一副要拼命的架勢!
蕭辰淡然一笑:“被老虎尾巴掃了一下,鐵鋼大哥要給我報仇?”
劉鐵鋼的肩膀明顯塌下來,顯出幾分膽怯。
但想了一番,看了眼孫巧雲,喉結上下滾動後堅定道:“沒問題!只要巧雲妹子能好,就算豁出去這條命,我也給你報仇!”
蕭辰心中感動。
僅憑這一點,就足以證明,劉鐵鋼是值得深交的漢子。
蕭辰擺手,袖口灌進涼風:“不用,老虎已經被我宰了,今天就是去縣衙領賞的。”
劉鐵鋼和孫鶴齡同時瞪大眼睛,震驚不已。
沒想到蕭辰不但治病救人的手段高明,就連身手都如此不凡,居然還能參與打虎!
蕭辰沒理會兩人的驚訝,從懷中掏出還帶著體溫的五兩銀子:“鐵鋼大哥,我是來還錢的,若沒有你打造的精鋼大刀,我也殺不了老虎!”
劉鐵鋼看著遞來的銀子,並沒有出手去接,反而臉色板了起來,慍怒道:“蕭老弟,你這是在打我的臉?”
蕭辰出手救治孫巧雲,自己還要收他的錢,那還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