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聖子身亡的訊息,被來通州參加拍賣會的人傳播到了其他地方。
沿途江湖人士聞之無不震驚。
“半年前開陽聖子就是死在裴少卿手裡,沒想到現在玉衡聖子也是死在他手裡,這簡直是聖子殺手啊!”
“連殺玄教兩名聖子,這樣的本事何人能出其左右?也怪不得皇帝那麼寵信他,也都是他自己夠爭氣。”
“江湖上都說玄黃教的聖子每個皆是年輕一輩當中的佼佼者,但看來跟平陽縣子相比還是差了許多啊。”
而同一時間,巴州鐵劍門的公孫逸接到了趙芷蘭給他報喜的親筆信。
“好!”
看完信後,他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大叫一聲好,當場起身原地踱步。
“師父,怎麼了?”坐在下方的江夜白見狀一臉懵逼,不解的問了句。
公孫逸紅光滿面,哈哈大笑著分享道:“蘭兒說,你師孃她有孕了。”
“什麼?”江夜白也又驚又喜。
可隨後他也想到了跟趙芷蘭一樣的問題,師父這幾個月好像都沒去見過師孃,而現在師孃突然懷孕了……
他觀察著公孫逸,見師父笑得那麼開心,又打消了心裡荒唐的想法。
孩子肯定是師父的。
否則他怎麼會如此高興呢?
或許是他下山了自己不知道吧。
大喜之後,就是空虛,公孫逸獨自坐在鐵劍門大殿中,握著手裡的信發呆,這時候心才一陣一陣的絞痛。
他青梅竹馬的師妹、明媒正娶的妻子、相守相知多年的良人懷上了其他男人的孩子,讓他不禁悲喜交加。
良久,他吐出口氣,又自言自語了那句話,“一切都是為了鐵劍門。”
只要師妹順利誕下之個孩子,那鐵劍門就永遠不可能被裴少卿拋棄。
他也在名義上有了自己的孩子。
當天,公孫逸下山趕往通州,沒帶其他弟子,只帶上了他們的祝福。
他是第二天傍晚到的通州城。
“公孫逸見過公子。”快步走進裴府正廳,公孫逸甚至都還沒看清上方裴少卿的臉,就已經跪了下去問安。
作為後進晚輩,裴少卿連忙起身上前親手扶起了這位同道前輩,和顏悅色的說道:“公孫掌門不必多禮。”
“謝公子。”公孫逸順勢起身。
裴少卿笑呵呵的說道:“恭喜公孫掌門老來得子,即將初為人父。”
“同喜同喜。”公孫逸客氣道。
裴少卿確實與他同喜,語氣和煦的說道:“我與柳姨有緣,待這個孩子生下來後,我會收為乾兒子帶在身邊培養,不知公孫掌門可否願意?”
“自然願意,有公子關照,這是孩子的福氣。”公孫逸連忙應下來。
裴少卿點點頭,抬手指著一張椅子說道:“就別站著了,做下說吧。”
就在此時一陣腳步聲響起。
是柳玉蘅和趙芷蘭聞訊而來。
公孫逸下意識循聲望去。
夫妻兩人四目相對,一時無言。
“師父怎麼不說話,該不會是高興傻了吧。”趙芷蘭挽著柳玉蘅的胳膊看著公孫逸笑嘻嘻的調侃了一句。
“你這丫頭,都嫁人了還是這麼沒大沒小的沒個正形。”公孫逸親暱的責備了她一句,然後才看著柳玉蘅擠出個笑容說道:“辛苦你了師妹。”
“不辛苦。”柳玉蘅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肚子,眼神中帶著幾分自嘲之色說道:“我們終於有了自己的孩子。”
“是啊,誰能想到這孩子會來得那麼晚呢。”公孫逸無奈一笑答道。
裴少卿貼心的說道:“你們夫婦肯定有很多話想說,你們慢慢聊。”
話音落下就往外走去。
“師父師孃,我也先走了。”趙芷蘭連忙附和,跟著裴少卿一起離開。
房間裡只剩下公孫逸和柳玉蘅兩人後他們也不用演了,不對,是柳玉蘅不用演了,公孫逸還得繼續演呢。
“夫君,如你所願,我懷上了公子的孩子。”柳玉蘅面無表情說道。
公孫逸嘆息一聲:“我是個沒用的男人,幸好有公子滿足了你當母親的願望,我所願的是你好我便好。”
“現在你真的好嗎?”柳玉蘅心裡還是有公孫逸的,看著他這副模樣莫名來氣,情緒有些激動的問道:“把我變成了個水性楊花懷上其他男人的種的銀娃蕩婦,你就覺得好了嗎?”
雖然她是對裴少卿動了心,但她本想發乎於情止乎於禮,可公孫逸卻不信她解釋硬生生把她逼到這一步。
作為一個道德感較強的女人,事情發展到現在這樣她心裡對自己其實還是有些難以接受的,甚至是不恥。
而對於讓自己陷入這種境地的公孫逸,她自然是少不了憤怒和哀怨。
“師妹,我們和離了,你法理上早就不是我的妻,跟誰在一起是你的自由,又何苦這麼說自己呢?”公孫逸嘆了口氣,眼中滿是柔情與無奈。
柳玉蘅冷哼一聲,“好人都讓你給當了,只要師兄你不後悔便好。”
“好了師妹,別生氣了,千萬不要動了胎氣。”公孫逸提醒了一句。
柳玉蘅更生氣了,都險些被他氣笑了,甚至都分不清他到底是太愛自己還是太窩囊,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留下公孫逸獨自一人悵然若失。
另一邊,裴少卿召見了李淮。
雖然按搖光聖女的分析,葉無雙不會因為玉衡聖子的死殺自己,但不能不做防範,他讓李淮給蒼梧門寫信再派兩名游龍境武者下山保護自己。
同一時間,聞震死了的訊息已經傳到與蜀州相鄰的渝州,聞家震怒。
聞家大廳擠滿了人。
聞震的母親正垂淚哭泣。
“爹,說句難聽的話,以震兒的本事他哪有資格勾結玄教逆賊?就算勾結玄教逆賊他又能做什麼?肯定是裴少卿蓄意謀害,您老人家可一定要給震兒做主啊!”聞震的親爹是聞喜的二兒子,攙扶著妻子為兒子叫屈。
最上方,白髮蒼蒼,滿臉老年斑的聞喜面無表情,看向左下手的長子聞安問了一句,“安兒,你怎麼看?”
聞老二連忙看向自己大哥。
“爹,根據通州傳回來的訊息稱裴少卿拍賣的那些修士遺物都是從震兒手中搶過去的,兩個人因此結怨。
以震兒的性子不是個能嚥下這口氣的人,肯定放了狠話,而裴少卿也是個心狠手辣的主,所以會逮住機會就乾脆冤殺了震兒。”年過五旬的聞安站起來不慌不忙的回答父親問話。
聞家老三聞禮說道:“可震兒為何出現在玄教逆賊的據點?恰好玄教的聖子和聖女也在,他當晚不在那裡的話也就不會被裴少卿抓到機會。”
“老三,你這話就不對了!”聞老二一聽這話頓時炸了,紅著眼睛瞪著他說道:“現在死的是我兒子,你親侄兒,他人都死了,還要反思他有什麼錯不成?好,就算是震兒他有千不該萬不該,那裴少卿也不該殺他!”
“二哥你別激動,我也沒說震兒就該死啊!”聞禮連忙安撫他,又補充道:“只是現在的情況確實對我們不利,為首的玄教逆賊在逃走時叫了他的名字,被抓的逆賊也指證了他。
要我說先別琢磨著報仇了,先把聞家摘出來吧,整不好裴少卿給陛下的摺子裡還參了我們聞家一本呢。”
“陛下不會懷疑聞家的。”聞喜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打消了聞禮的擔憂。
聞禮起身說道:“既然如此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必須給震兒報仇。”
可緊接著他又話鋒一轉,“但是這個仇要報到什麼地步,那就又有說法了,爹,大哥二哥,如果想讓裴少卿給震兒償命,這肯定不現實吧?”
“憑什麼不行?我就要他給我兒子償命!”聞老二目呲欲裂的吼道。
聞安則是沒有說話。
聞禮不可置否的搖了搖頭。
聞喜吐出口氣,看著聞老二聲音沙啞的說道:“老二吶,爹知道你很憤怒,但你怎麼讓裴少卿償命?他殺的是玄教逆賊,不是針對我聞家。”
“可震兒不是玄教逆賊!”
“證據呢?”聞喜問道:“他有震兒是玄教逆賊的證據,但你拿得出震兒不是玄教逆賊的證據嗎?在通州想為震兒洗刷冤屈,你覺得可能嗎?”
這個道理還是很好理解的。
就像沒有人能在渝州推翻與聞家相關的案子,同樣聞家也別想能在裴少卿的地盤推翻他親自負責的案子。
“那……那難道就算了?”聞老二滿臉不甘,攥緊拳頭咬牙切齒問道。
“當然不是。”聞喜渾濁的眼睛裡閃爍著冷意,“且忍一時靜待時機。”
“爹說的對,裴少卿不可能永遠順風順水,等時機到來,自然會報震兒的仇。”聞安緊隨其後附和一句。
聞禮也補充道:“不管怎麼說震兒打上了玄教逆賊的印子,我們揪著不放越鬧越大,哪怕陛下信我聞家忠心耿耿,但傳言也不利於我聞家。”
聞喜吐出口氣,“就這樣吧,老夫去給陛下上個摺子為震兒叫屈。”
只是叫屈。
但不會要求皇帝懲處裴少卿。
叫屈只是讓想皇帝知道聞家受了委屈,皇帝是明君,對事情真相肯定心知肚明,自然會做出相應的補償。
而今後聞家如果真的找到機會弄死了裴少卿,那皇帝也沒什麼話說。
但如果在叫屈的同時還非要求皇帝懲處裴少卿的話,那就是在給皇帝添堵、在為難皇帝,皇帝只會厭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