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血說完手指捻了捻,指縫間閃過貪婪的光,顯然是想訛一些靈玉。
松林道友連忙遞過一枚納戒,對方用神識掃過,臉上才露出滿意的冷笑,慢悠悠摸出一塊空白的玉符。
“你……滴一滴精血在上面……”
蘇凡聽了咬破指尖,將一滴精血滴在玉符上,看著那抹殷紅漸漸滲入玉符深處。
“松林,這個人可是你領進來的,跟他說說我們這裡的規矩,每個月的例錢可一點都欠不得……”
對方說完又掃了蘇凡一眼,然後就帶著一幫人離開了。
有了這枚嶄新的身份玉符,蘇凡跟著眾人穿過空港,沿著一條潮溼的坑道前行。
越往裡走,嘈雜聲越清晰,叫賣聲、爭執聲混雜著靈力碰撞的嗡鳴,像潮水般湧來,感覺就像是進入了一個商業步行街一般。
當他們走出坑道,眼前的洞窟豁然開闊。
這座洞窟面積可不小,一條條街道規劃得井井有條,兩邊店鋪林立,坐落有致。
鱗次櫛比的店鋪沿著青石板路排開,幌子上的符文在明光石的幽光下閃爍。
石窟的上面鑲嵌著明光石,散發著幽暗的光芒。
只是洞頂太低,壓抑得讓人胸口發悶,連呼吸都彷彿被壓縮了幾分。
松林天君領著蘇凡走到石窟邊緣,巖壁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孔洞,大小不一的洞口像被巨蜂蛀空的蜂巢,在明光石的幽光下泛著青灰色的冷光。
風從洞隙裡穿過,發出嗚嗚的低鳴,像無數冤魂在低語。
蘇凡望著那些深淺不一的洞口,瞬間明白這是人工開鑿的洞府。
坊市裡頭固然也有不少客棧,可在這種異獸環伺的絕境裡,肯定是敲骨吸髓的價碼。
遺落在這裡的底層的散修,也只能住在這裡了。
松林天君幫他租了一個洞府,就這破地方,月租居然要一枚靈玉。
這也太黑了吧。
鎮子客棧的價碼怕是要翻上十倍百倍不止,定然是能榨乾修士最後一滴精血的天價。
沒辦法,異域異獸的大軍早已壓境,遺落在這片淪陷區的修士,能有個遮風擋雨的角落已是奢求。
他跟著松林天君鑽進那洞口,剛邁過石門就皺緊了眉頭。
這洞府進深不過一丈,寬僅兩米有餘,四壁光禿禿的,連塊像樣的石床都沒有,只有地上積著層薄薄的塵灰,像是久無人居的棄窟。
這哪是什麼洞府,簡直比野地裡的耗子洞還要寒酸。
行吧,地方再小,也總比自己天天在外面風餐露宿強啊。
蘇凡嘆了口氣,反手關上厚重的石門,將背上的行囊卸在地上。
他從包裹裡摸出一床打了補丁的褥子,在洞府最裡側鋪展開,然後盤膝坐了上去。
閉眼凝神探查體內傷勢,那枚療傷丹藥的藥力還在經脈裡緩緩遊走,至少要到明日才能煉化殆盡,第二枚丹藥需得耐心等候。
想到此處,他從懷中摸出個褐色的小玉瓶,倒出三枚灰撲撲的辟穀丹塞進嘴裡。
這是那位元嬰修士一併給的,一瓶三十枚足夠普通修士支撐一月,可他食量驚人,即便省著吃,也撐不過十天。
腹中的飢餓感漸漸消退以後,蘇凡仰頭躺倒在褥子上,眼皮剛一合上就沉沉睡去。
這幾年他在大山裡風餐露宿,為防空中掠過的異獸,連睡覺都得睜著一個眼睛。
如今總算能卸下了所有防備,踏踏實實睡一場囫圇覺了。
這一覺足足睡了七八個時辰,直到洞外傳來修士走動的腳步聲,他才猛地睜開眼,坐起身使勁搓了搓臉,掌心的暖意驅散了殘餘的睏意。
蘇凡再次拿出那瓶療傷丹藥,倒出一枚通體瑩潤的丹丸,毫不猶豫地吞入腹中。
等到藥力化作暖流淌遍四肢百骸,他才緩緩起身,狠狠伸了個懶腰,渾身骨骼發出一連串“咔咔”的脆響,舒爽得他差點哼出聲來。
這一覺,睡得比過去半年加起來都要安穩。
推開石門,洞外的喧囂像潮水般湧來。
蘇凡混在往來的修士中,沿著青石板路在坊市裡頭閒逛。
街道兩旁的散攤擺著各式雜物,有鏽跡斑斑的法器,有不知名的獸骨,還有泛著詭異光澤的草藥,他掃了幾眼便暗自搖頭。
蘇凡現在還需要幾瓶療傷丹藥,才能讓體內的傷勢有起色。
這些路邊攤位上的東西,他可不放心。
雖說開口向那位元嬰修士討要,對方未必會拒絕,可但凡有別的法子,他也不願欠下人情。
正走著,蘇凡眼角的餘光瞥見一個攤位上擺著根泛著幽藍冷光的獸爪,形狀竟與他斬殺過的飛行異獸如出一轍。
蘇凡頓時停下了腳步,拿起獸爪掂量了掂量,爪尖的銳芒還帶著淡淡的血腥氣。
“道友好眼光……”
攤主是個缺了半隻耳朵的修士,嗓門沙啞得像磨鐵片。
“這是‘鐵爪蝠’的利爪,煉製成箭矢,能輕易穿透異獸的肉身……”
聽了攤主的話,蘇凡不禁暗自感慨。
這方位面的法術對異獸收效甚微,反倒是用異獸自身材料製成的器物能破其防禦。
“八十枚靈玉,道友拿走不虧……”攤主拍著大腿吆喝。
蘇凡差點笑出聲,你可拉幾吧倒吧,他行囊裡裝了滿滿一兜子。
但從攤主的這報價裡,他總算摸清了門路:異獸身上的材料,在這裡竟是硬通貨。
想到這裡,蘇凡將這件獸爪放回攤位上,然後站起來轉身就走,心裡已有了計較。
他在坊市的丹藥鋪逛了一下午,蘇凡把各家的價碼摸得七七八八,這才回到了洞府。
不多時,他拎著個破布袋子再次出門,約莫一個時辰後,才腳步輕快地返回,袋子裡鼓鼓囊囊的,墜得布繩都在微微顫抖。
關好了石門,蘇凡盤膝坐在褥子上,將袋子裡的東西一股腦倒出來。
十幾只鐵爪蝠的利爪已然不見,換成了一排排貼著符文的小玉瓶。
其中八瓶是療傷丹藥,藥效竟比那位元嬰修士給的還要精純幾分。
另有十瓶辟穀丹,數百粒足夠他閉關數月。
至於治療神魂的丹藥,因價錢高得離譜,他一瓶也未買。
反正等他的傷勢好轉,便能催動靈氣開啟自己的納戒,裡面囤積的極品神魂丹藥,足夠他揮霍數年。
接下來的兩個月,蘇凡再未踏出過洞府半步。
這間逼仄的石窟裡,他日復一日運轉功法,藉著丹藥的藥力梳理受損的經脈與丹田。
當最後一縷藥氣被煉化,他終於能勉強調動一絲靈力,雖不足以支撐戰鬥,卻足夠開啟那枚沉寂已久的納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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