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世基作為皇帝,也不是睜眼瞎,他親設的錦幽司,散落各處,都是他的眼線。
“你來告訴朕,朕的江山重要,還是你兒媳的清白重要。”
黎世基聲音平緩,嚇得趙頌河撲通跪倒在地,後背莫名冒出冷汗。
“一個婦人,怎可跟大黎的江山相比?”
“你還算清醒。”黎世基在高登的攙扶下緩緩起身,走下高座:
“朝廷剛有點削藩的兆頭,北蠻便率軍到了北境。
此時,還需要塞北王抵禦北蠻鐵騎。
若是蕭靖凌這時候被問罪,你覺得會如何?”
“臣,明白。”
趙頌河跪在地上,屁股高高翹起,聽著黎世基的腳步聲,不敢抬頭。
黎世基腳步停頓:“你能明白朕的苦心就好。
這大黎,也不是朕一個人的大黎,你等眾愛卿人人有份。”
皇帝嘆息一聲:“你家兒子尚未有官職吧?
明日起,你帶他去戶部,做個員外郎吧。”
“謝陛下隆恩。”
打一個巴掌,給一顆甜棗。
趙頌河對陛下的手段,早已習慣。
他本來也沒打算陛下能嚴懲蕭靖凌,眼前特批趙前程進戶部,算是意外之喜。
黎世基不再說話,揮了揮手。
趙頌河和京都府尹,跪禮,默默退出御書房。
‘陛下,熙寧公主,還在側殿候著,已經跪了一個多時辰了。’高登輕聲提醒。
黎世基輕嘆一聲,回身坐回御座:“召她進來吧,其他人,都出去。”
高登大手一揮,清退殿內所有宮女太監。
“兒臣拜見父皇。”
一襲紫雲錦衣的熙寧公主雙眼泛紅,顯然是哭過的。
黎世基眼底閃過一絲憐愛,示意她起來說話。
“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告訴父皇。”
“父皇,女兒懇請父皇,收回賜婚的旨意。
那蕭靖凌,一點禮數都不講。”
說著說著,熙寧公主眼淚在眼眶打轉,看的黎世基滿臉的心疼。
黎世基無奈指了指旁邊的座位:“坐到父皇旁邊來。
跟父皇說說,你見到他了。
他欺負你了?”
“見是見到了,可是,他和別的女人在床上。
而且對你女兒出言不遜。”
“都說你是朕最聰明的女兒,怎麼也有犯傻的時候啊。”
黎世基語態溫和,命高登端來糕點遞到熙寧公主面前:
“你看到的,都是別人想讓你看到的。
他和其他女人在床上,為何那麼巧,你就偏偏去了他的府上吶?
你從未去過蕭家,為何突然一大早,想起來去蕭家的?”
熙寧手上拿糕點的動作稍微一滯,猛然清醒許多。
“女兒明白了。”
“熙寧聰明,一點就透。”黎世基不吝誇獎。
“可是,女兒還是不想與蕭靖凌成婚。
他就是個小孩子,女兒不喜歡。”
“此事,由不得你。”黎世基臉色微變,收起溫和,變得冷淡:
“你還是沒明白父皇的苦心。”
“女兒自然是明白。
父皇是將女兒當做工具,去和蕭家聯姻,讓蕭家跟父皇站在同一戰線上。
父皇,你可知,蕭靖凌是個廢柴,並不受寵,而且他母親是北蠻之人。
塞北王蕭佑平自幼送他來京都,就是做好了棄子的打算。
他若真的要反,女兒嫁過去也沒用的。”
“熙寧,知道父皇為何選你嗎?
就是因為你看出了這一點。
你去了,蕭靖凌就有希望。
削藩不是一時一刻就能完成的,需要長遠的謀劃。”
黎世基雙手背在身後,緩緩起身踱步:
“若是下一任塞北王,是你嘴裡的廢材,那塞北二十萬鐵騎,是不是就落在了皇室的手裡。”
“父皇,你的意思是……
可是,他上邊還有世子,有蕭靖康,世子之位,輪不到蕭靖凌的。”熙寧似是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天下第一才女,自有你的氣魄。”
黎世基換上一副溫和笑意:
“你先回去吧。
君無戲言,朕既然說了要賜婚,便不會言而無信。”
蕭府。
蕭靖凌爬到屋頂,眺望著遠處金碧輝煌的皇宮,若有所思。
京都似乎看上去沒表面那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