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了一塊果脯:“也一個月了,你就沒查出點什麼?”洛羨抿著紅唇,很調皮地咂了一下,低頭抽出自己的絲巾擦手,然後漫不經心地說道:“我記得,你還有個功名是吧?”
裴夏一怔:“昂,是有一個。”
裴夏十年前就是舉人了。
洛羨又說:“你未婚妻,徐賞心,在江潮書院求學你知道吧?”
“呃……嗯。”
“他們那邊最近正好在招先生,要求最好有修為,越高越好,我看你就挺合適的。”
裴夏皺起個臉:“怎麼個意思?”
洛羨輕嘆了口氣:“蟲鳥司在江潮書院發現了諜子,因為擔心打草驚蛇,所以不知道具體是何人。”
裴夏恍然:“你覺得,是有人透過徐賞心接觸到了相府?”
洛羨沒應,畢竟徐賞心是裴夏的媳婦,她只能說:“你且查吧。”
“不是,你的人會打草驚蛇,我就不會嗎?”
“你不會啊,你一個有功名的高官子弟,借書院當個跳板進朝為官,也是很正常的事。”
“那,那我教什麼?”
裴夏心虛地表示:“什麼書經的,都十年了,我早就忘光了。”
“沒事,”洛羨寬慰他,“書院有武課,你去教人練武,總沒問題吧?”
裴夏很想說,自己是今天才入的武道。
但思慮片刻後,還是嘆了口氣接下了。
長公主很滿意,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給你安排,你這邊先不著急去,畢竟剛回來,家裡還需要安頓。”
這倒是真的。
裴夏回頭看了一眼凌亂的正廳大堂,戲謔道:“家裡最需要安頓的,就是那裡裡外外的噁心人。”
“怪我吶?”
公主殿下探頭過來,撲閃著眼睛瞄他:“好啦,楊詡人品是爛,但能耐還是有的,這內城稅就是他提出的,屬實幫國庫充了不少銀子,他三十出頭能做到戶部員外郎,也不算全沾了裴相的光。”
就包括他一心想要在裴府當家做主,其實嚴格來講,他所求的並不只是家產。
先皇託孤選擇的重臣,歷來都有一個特點,這人可以能力不突出,但一定要能執派系之牛耳。
裴洗身死後,留下的最大遺產,其實是他在朝堂上的人脈資源。
楊詡知道自己不可能成為下一個國相,但只要成為了名義上的裴府繼任者,那潑天的餘蔭能繼承到些許,也足夠他在朝堂野蠻生長了。
洛羨以為裴夏是在氣她要保楊詡。
但裴夏對此只是淡淡一笑:“只有你們這些混廟堂的,才會把問題想的這麼複雜,在我看來,楊詡從來就不是什麼大問題。”
“哦?裴公子有何高見啊?”
“宰了就是。”
來到九州這十年,他其實並未在北師城待過多久。
塑造起如今這個裴夏的,更多還是江湖。
他不在意豪門、不在意官途、不在意聲名,對裴夏來說,真到了厭煩至極的那一刻,就衝到楊詡府上,一劍殺了,然後轉過頭,再去縱馬江湖便是。
九州有十六國,離了大翎,也多是去處。
對此,洛羨只是吃吃地笑:“當我面兒說什麼呢?你剋制點!”
“哦對了,楊詡僱兇入北師城綁架殺人的事,你知道了嗎?”
“剛知道,”洛羨捋了一下自己笑亂的鬢髮,“你放心,等我用不到楊詡的那一天,這就是他的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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