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識境的標誌就是獲得了所謂的“神識”,具有如同“在天觀地”一樣的洞察力,具象到修行之中,便是極富壓迫感的識海威嚴。“裴公子,”她壓著怒火,沉聲道,“昨天我是去救人的,救的還是你府上的人,於情於理,你也不能如此行事吧?”
裴夏提著手裡的三尺鐵棍,笑了一下:“韓白衣可真是健忘。”
“我健忘?”
“是啊。”
裴夏抬眉看她:“你怎麼光記得自己救人,不記得那時不分青紅皂白對我出手的事呢?要是技不如人,我怕是當時就被你釘死了,怎麼這會兒吃虧了,又開始於情於理了?”
韓幼稚話語一窒。
昨天,確實是她先對裴夏出手的。
但那是因為裴夏之前與銜燭老道竊語同行,怎麼看都像是歹人。
她深吸一口氣:“那是個誤會。”
“人都差點被你弄死,你一句誤會就算了?我沒去狀告你們掌聖宮濫殺無辜,你反倒要來追究我的不是?”
掌聖宮位高權重,因此格外需要避嫌,裴夏要是真去找長公主告狀,確實影響很惡劣。
但這種威脅,更讓韓幼稚呼吸沉重。
這小子,怎麼看怎麼卑劣!
“不服是吧?”
裴夏抬起長棍,就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指向這位掌聖宮的白衣天識:“別說我仗勢欺負你們掌聖宮,這樣,給你個機會,如果你能從我手中走過一個回合,你的法器、兔子,我如數奉上,我還親自去你們掌聖宮負荊請罪,磕頭都行,怎麼樣?”
這事兒掰扯起來確實有點說不清。
裴夏吃她兔子、煉她法器,是佔了人家便宜。
但如他所說,韓幼稚不由分說出手傷人也是真的,裴夏如果不是裴夏,昨天真還就死在庫房了。
此時,圍觀的人群也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掌聖宮!白衣!
這兩個片語合在一起,生是讓江潮書院的學生們讓出了一個大圈。
同時,他們又不禁好奇地看向那個清瘦的男人。
這傢伙,好像是書院新來的武課先生?怎麼如此好膽,敢向掌聖宮的白衣叫囂?韓幼稚震驚地指著自己的鼻尖:“我?從你手中?走一個回合?”
徐賞心已經一個箭步衝過去,扯著裴夏的袖口就開始搗他:“你瘋啦?!”
裴夏拍拍她的手背:“別扯了,衣服讓你扯壞了。”
說完,他抬頭看向韓幼稚:“就一個回合,多了不合適,省的讓我師父知道了,說我以大欺小。”
你還“以大欺小”了!
韓幼稚都被氣笑了:“昨日是我大戰疲憊,被你乘虛而入,姓裴的,你還真拿自己當盤菜了?!”
裴夏的修為,韓幼稚是清楚的,昨天見他一息入振罡確實令人驚歎。
但振罡,就是振罡,說破天去也只是個第三境。
我站在原地讓你手段盡出,你能不能破我護身罡氣都兩說,哪兒來的勇氣如此口出狂言?
邊上的羅小錦也跟著冷笑。
但很快,她就回想起了那天晚上的張果漢。
張果漢是個五境素師,登堂入室,可那夜在裴夏面前,卻無力的像個孩童。
再加上,韓幼稚昨天不是剛被人敲了一個大包嗎?
難不成……
小羅抱著劍,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就是挪了挪腳,從韓幼稚身後讓開了些。
裴夏抬起自己剛剛煉成的三尺鐵棍,指著掌聖白衣:“你要是僥倖贏了,我登門謝罪,要是輸了,那前事便一筆勾銷,可不準再來我這兒撒潑打滾。”
韓幼稚素手一揮,衣袖下又是三枚長釘凌空而起,嬌顏上蘊著怒色:“你才撒潑打滾,你全家都撒潑打滾!”
裴夏不語,只是挑了挑長棍的棍梢。
韓幼稚這回是動了真氣,體內靈府澎湃,一道道雄渾的靈力貫穿經脈。
那三枚法器長釘一瞬激盪出丈餘靈光,只隨著她手掌揚起,勁氣肆意流淌,整個武場都隨之掀起一陣狂嵐!“姓裴的,我不打的你半年下不來床,我……”
韓幼稚咬牙切齒的呼聲只在驟起的狂風中說到一半,然後忽然就沒聲了。
眼睛一閉一睜。
韓幼稚眨眨眼,看著身前的桌案,看著遠處的燭臺,看著自己無比熟悉的,掌聖宮的內室。
她愣了一下:“……誒?”
書院武場上,等狂風散去。
裴夏提著長棍,戳了戳癱在地上的小兔子,望向徐賞心:“兔子提回去,晚上加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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