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文聖

第182章 佛門高手江解元?!

初雪,碎玉般簌簌墜下。

白馬寺,辯經壇。

八名沙彌抬著步輦,足踏芒鞋,雪浪翻湧間竟如步步生蓮。

鎏金步輦碾過雪地,時發出細微的脆響。

輦上一位年青的僧人垂睫如古佛低眉,閉目捻珠,額間一點硃砂,在雪色映照下竟如新血欲滴。

一股不怒而威的氣息,猶如閉目金剛.令人望而敬畏。

場中喧囂倏然一滯,彷彿有無形梵鍾當頭罩下。

釋懷和尚閉目盤膝,一襲金光璀璨的袈裟,在朔風中紋絲不動。

任由外界嘈雜,也無動於衷。

他手指仍在不疾不徐地撥動菩提子,檀木佛珠碰撞聲裡。

一卷卷佛門經典,《楞嚴》、《法華》諸經如瀑流傾瀉,不斷的輪轉。

甚至,其它諸子百家的百部聖典,也通曉。

諸如儒家《春秋》的微言大義,與道家《南華》的逍遙之辯,竟也在他眉間細紋裡交替隱現,清晰可見。

他不僅精通佛門經典,更通讀百家,對其利弊瞭如指掌!

六年前,他於國子監開壇論道,舌綻蓮花,力壓國子監道家士子,令滿座道家士子盡皆默然。

三年前,他再登高臺,以佛門至理,駁倒國子監農家士子,使眾農家學子俯首稱拜。

兩場驚天辯戰,奠定他“白馬寺第一奇才”之名,更使他以弱冠之齡,一躍成為白馬寺最年輕監寺,首座弟子,僅在住持方丈、諸位上座長老之下。

連他的恩師——惠日方丈,都曾撫掌讚歎:“此子,乃佛門百年不遇之奇才!大周佛門之興,半系其身!”

但——這還不夠!

今日,他立於風雪之中,目光如炬,心中烈焰未熄。

這一次,他的對手,是大周國子監的儒家士子!

唯有辯勝國子監的儒家士子,博取更大的名望,成為佛門宗師。

方有機會獲得大周朝廷冊封,晉升白馬寺新一任住持方丈,真正執掌一方佛門淨地,為大周佛門一方尊者!

他的雄心,才剛剛燃起!

誰!

也不能阻擋他!

“鐺——!”

銅磬清鳴,聲裂長空!

釋懷和尚倏然睜目,眸中精芒如電,似金剛怒目,又如菩薩低眉。

他足尖一點,袈裟翻卷如赤雲,身形扶搖直上,竟似凌虛踏雪,穩穩落於九丈高壇之上!

盤膝而坐,如坐蓮臺。

“貧僧,白馬寺監寺釋懷——”

他聲如洪鐘,字字如雷,震得簷上積雪簌簌而落,“今日在此設壇,以佛門至理,會國子監儒家士子!”

“國子監的諸位士子——”他目光如炬,橫掃全場,“可有人敢登壇論道?!”

“哈哈哈!好個狂僧!”

一聲長笑驟起,只見一位鶴髮老儒振袖而起,青衫鼓盪如鵬翼,竟一步踏空,飄然登壇!

釋懷乃是白馬寺監寺,名聲鵲起的年青名僧!

國子監儒家士子自然應戰,若能辯經將其擊敗,對自己名望也有巨大提升!

“老夫荀悠——”

他鬚髮飛揚,眼中精光閃爍,“今日便以儒家正法,會一會你這佛門辯才!”

“今日論題——”

釋懷和尚手結法印,聲如晨鐘,“佛門輪迴之說——三世因果,現報、生報、後報。

神識不滅,皆由業力流轉。善果、惡果,皆由此而生!

此乃天道至理!”

“荒謬!”

國子監老儒荀悠大袖一揮,聲震如雷,“儒家天地人三才,方為大道!

人稟天地之氣而生,行善積德,福澤子孫!

何須假託虛無縹緲之輪迴?”

高壇之上,佛光與儒氣碰撞,竟似有無形鋒芒交鋒!

釋懷和尚雙目微闔,指尖菩提珠輕轉,“若無輪迴,眾生何以解脫?若無因果,善惡何以分明?”

荀悠冷笑,“儒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此生即得福,何須解脫?

善惡自有天理昭彰,何須輪迴妄說?”

儒釋兩家教義本就有巨大的分歧,針鋒相對,寸步不讓!

“佛言,眾生平等?”荀悠鬚髮怒張,“若無君臣父子,禮崩樂壞,天下大亂!”

“儒之綱常倫理?”釋懷拈花一笑,“汝等執著名相,終是一場虛妄.此生不修,來世投生豬狗。”

“求來世?”荀悠拍案而起,“吾輩大丈夫在世,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濟此生?”釋懷目含悲憫,“紅塵苦海,億萬眾生,幾人能渡?”

“因果報應?”荀悠劍指蒼天,“我命由我不由天!”

“三才天理?”釋懷合十低眉,“業力流轉,方是真相。”

壇上風雲變色,臺下萬籟俱寂。

一者如烈火焚天,一者似靜水深流。

儒門正氣沖霄漢,佛家慧光破迷障。

這已不僅是言語交鋒,更是兩種諸子之道的強烈碰撞!

壇下。

觀者如潮,神色各異——

朱門權貴輕搖玉扇,時而頷首,時而蹙眉。

幾個錦衣老者低聲議論:“這三報輪迴之說,倒是能勸人向善.”

青衫士子們或奮筆疾書,或擊節讚歎。

一少年突然拍案:“妙哉!我命由我不由天,荀公此言,方顯我儒門氣魄!”

布衣百姓仰首望壇,目光灼灼。

閉目冥思者,指尖輕叩節拍。

交頭接耳者,爭論面紅耳赤。

懵懂稚子,扯著母親衣袖追問何意。

落魄書生,忽有所感,淚流滿面。

一老農喃喃道:“菩薩保佑!這因果報應,可要做個明白人.”

江行舟倚坐壇下的觀席間,指尖輕叩茶盞,神色淡然。

臺上梵音震耳,儒辯鏗鏘,臺下眾生痴醉,如聆天籟。

唯獨他,眸中映著茶湯微瀾,有些心不在焉.甚至無聊!

他來自異世華夏,見識過不計其數的辯經論道。

那裡諸子百家爭鳴已成絕響,各色思哲流派,萬法歸宗,終是雲煙。

先賢智慧,早被剖析、解構的得支離破碎;

無數的先聖大道,成了教科書中寥寥數行字句。

“江解元!”

幾位舉子姍姍來遲,見江行舟,不由圍攏而來,正是荊楚道解元宋楚望、關中道解元秦文等人。

宋楚望雙目灼灼,對壇上辯經津津有味,猶帶論道餘韻:“以往很少看佛門經典!

今日聽佛門因果輪迴之說,今日方知精妙!

卻不知,江兄有何高見?”

江行舟輕啜清茶,淡然一笑:“有一二分新鮮!”

“僅一二分新鮮?

江兄,似乎對這場精彩絕倫的儒釋論道,並不太感興趣?”

秦文看他神情,不由詫異道。

“翻過幾本佛典,故而略知一二。”

江行舟放下茶盞,目光如炬,望著高臺上激辯的釋懷和國子監儒生,輕聲道:“國子監的儒生們,辯經的方向錯了!.以儒典去辯佛典,如持鈍刀斬水,徒勞無功。”

“哦?!”

宋楚望手中摺扇“啪”地合攏。

秦文更是瞳孔驟縮。

“江兄,此話怎說?”

宋楚望和秦文二人,皆是面面相覷,十分錯愕。

他們也才剛剛聽到一些佛典,尚在咀嚼佛理皮毛,未能消化其奧義。

江行舟卻已經洞察其弱點,看穿其論辯死穴?!

“佛門講‘空',儒門論‘實'。”

江行舟淡淡道,“一個說萬法皆空,一個言經世致用!——他們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交鋒,如何能辯出結果?

你以重拳出擊,擊打空氣,焉能擊敗空氣?!”

他抬眼望向高臺,嘴角微揚:“要破佛理,當以‘無'破其‘空'!以空對空,令其陷入兩難,無法自證!”

話音未落,壇上釋懷大師忽然身形微滯,似有所感地望向這邊。

半個時辰。

高臺之上,釋懷和尚袈裟輕振,看向敗退下去的儒生們,如勝券在握,舒一口氣。

國子監儒士,已經連續五位士子登場,或面紅耳赤,或啞口無言,接連退下,沒有一位能在辯經論道擊敗他!

——這已經變相證明,他們快輸了。

畢竟,儒生們已經換了五位舉人進士上陣,無法動搖他分毫!

不論何題,和尚總能給出他的佛家解釋,自證其圓!

連上五人也奈何不得釋懷,這對國子監儒家士子來說,無疑相當丟臉的事情。

壇下,國子監的儒生們額角滲汗,青衫後背早已浸透。有人攥緊經卷指節發白,有人低頭盯著鞋尖不敢抬眼。

這釋懷和尚太能言善辯,口舌如簧!

他們無法在經義上,駁倒他!

“接下來,誰上場?”

老儒荀悠的聲音在一片死寂中,格外刺耳。

國子監的眾儒家士子們垂頭喪氣,無人應聲。

——唯有佛前香爐青煙嫋嫋,似在嘲弄。

釋懷和尚合十微笑,目光掃過垂首的儒生們——等待著下一位挑戰者!

一人獨戰國子監眾儒家士子,今日他之威名,明年必將再次傳遍大周各道!

“丟臉啊!”

“國子監五位進士上場,竟然未能辯過一個和尚!”

一聲長嘆如石子墜湖,激起滿場竊議。

這句話輕飄飄落下,卻似千鈞重錘,砸得滿場儒生面色慘白。

幾位年輕士子掩面搖頭,捶胸頓足,攥緊衣袍下襬,指節發青;

年長者則閉目長嘆,鬍鬚微顫,以袖拭目,不忍再看。

“下一位.誰與貧僧一辯?!”

高臺之上,釋懷和尚雙手合十,眉目慈悲卻暗藏鋒芒。

香爐青煙繚繞間,他袈裟上的金線映著日照,恍若佛光加身。

老儒荀悠氣的渾身發抖,指節已然發白。

這場白馬寺的“儒釋論道”,登壇之人有限制——唯有國子監的舉人與進士,方可登壇辯道。

而大周翰林院的紫袍學士、殿閣的朱衣大學士,乃至名動天下的大儒們,此刻都只能作壁上觀,不能下場。

因為那釋懷和尚,身份不過是白馬寺的監寺,方丈惠日的首座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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