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學堂內。
“不知,哪位府上的蒙生才俊,能奪得今歲本縣的童生案首!”
主考官蔡巣和眾為副考官,正談笑之間。
蔡巣主考官手中的茶盞尚未放下,話音未落,忽覺堂外金光驟亮。
“諸公且看!”
縣丞周文遠指著考舍的方向。
在場眾官員們都是心頭一凜,齊齊朝著考舍方向望去。
卻見,一蓬璀璨的金光,破某間考舍而出,恍若千百道霞光,霎時將數間甲字號考舍,籠罩在琉璃金色光幕之中。
縣學院大堂硃紅門框上的彩漆被映著金輝,連屋瓦上蹲踞的螭獸都鍍上了一層明輝。
一時分辨不出,究竟是哪座考舍綻出金色霞光。
更令人震驚的是,空氣中飄散若有若無的黍香——分明不似凡間五穀之味,倒像是文廟祭壇上供奉的黍谷散發的氣息,這香氣裹挾著墨香在風中氤氳。
“這香氣”
裴驚嶷翕動鼻翼,眉頭微動。
閉目養神的縣令李墨霍然睜眼。
大堂外十步青階下的二十七名素綢襴衫鄉賢們,都不由齊齊朝考舍望去。
金光最盛處——那裡分明是甲等考舍的方向,覆蓋了好幾座甲子號考舍,大機率,會是他們江陰縣世家的子弟。
除了這道最熾盛的金光之外,其它甲子號也還行,要麼微弱的黃光,琥珀色的光暈,要麼是乳色白光,色澤溫和,看起來大多數都不錯。
這讓他們不由欣喜。
而另外有些考舍內發出黑光、青灰光,甚至飄出腥臭腐敗之氣,彷彿有腐爛的黍米在發酵。
不用多想,這些考舍的蒙生肯定是被坑了,釋放黍字訣文術失敗,靈臺蒙塵,考砸了。
‘這道金色光芒,竟然如此強烈!
而且是從甲字號散出?莫非是李雲霄的卷子?’
蔡巣撫在座椅的手微微發顫,心頭暗自一喜。
他早已提前一晚,暗示過李雲霄,考題一是黍字。如此充沛的時間進行準備,定然能考出極佳的成績。
眾副考官們面面相覷,一時間竟無人敢開口詢問這異象究竟是何情況。
“時辰已到,且去收卷!”
蔡巣看了一眼案頭青銅漏刻,未時三刻的浮箭,指向卯初方位,立刻沉吟吩咐道。
“是!”
“午時三刻,墨幹不續!”
“收——卷——!”
衙役班頭舉起銅鑼炸響。
“諸生不得離席,在考舍內午食。等待考官閱卷,判卷!”
巡考的眾教諭、訓導,二十名皂隸衙役們立刻前往各個考舍,收取密封好的考袋。
很快,上千名蒙生的考袋,都被收攏到一處。
袋內,有一份試卷和一串用文術凝結而成的黍穗。
試卷被糊名密封,字型要求正隸,上千份卷子字跡雷同,也看不出是誰的試卷。
所有的考袋,被分給五位主副考官,進行判卷。
“黍穗,青、黑、灰、棕,以及劣等者,一概黜落!”
主考官蔡巣道。
凡文術凝結的黍穗是青、黑、灰、棕等惡色的,考卷都不用去細看,全解答錯誤,直接黜落——這幾乎可以直接剔除掉一半以上的蒙生。
剩下那些正常顏色的黍穗,淡黃、淡白.算是合格。但其中劣等的黍穗,也要先剔除掉,最後僅留下三百份卷宗合格。
再對卷宗進行打分、排名,工作量一下大為減輕。
副考官主薄沈硯清挑出其中一份考袋,拆開考袋的封泥,一縷金芒升起。
他抖落袋中黍穗,一串九十粒顆金珠般的黍粒,締結在黍穗杆上,將縣學大堂映得恍如白晝。
“這這是何等品級的黍穗?”
沈硯清捧著考卷的手微微發顫,目光大亮。
墨香混著一股濃郁黍麥香、黍酒的醇厚氣息,突然在他的鼻尖炸開,呼吸幾乎一窒。
就是這份考卷,生出金光異象!沈硯清心頭生出期待,再仔細看考卷寫的答案,不由面色紅潤激動,拍案而起。
恍惚間,他似乎在答卷內,看見一名稷農跪叩在稷神廟前,乞求降雨以解渴龜裂之田,秋收之後黍谷低垂飽滿,手奉精釀黍酒,澆燙卜骨以謝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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