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沈織雲指尖一頓,倏然抬頭!
他正埋頭凝神,苦苦掐指推演[花甲重開外加三七歲月]之數,忽聽到江行舟脫口而出的下聯——
[古稀雙慶內多一個春秋],十字如驚雷在耳畔炸響!
腦中頓時“嗡”了一下。
沈織雲瞳孔微縮,猛地望向身旁那道青衫身影。
此人竟連數字聯都信手拈來?
他尚未回過神來,耳畔已傳來對聯分場的滿場喝彩,拍案叫絕聲。
沈織雲不由苦澀的吞嚥了一下,這對手遠比他想象的更棘手,當真是沒有軟肋不成?!穀雨文會的【對聯分會場】上,氣氛驟然緊繃!林海洲、周文淵、杜清音、趙子祿等四位童生案首,對視一眼,掌心已沁出薄汗。
僅有五道對聯,卻有六位案首!答對最多者勝,為本場魁首!
沈織雲與江行舟轉眼各奪一道對聯,搶在前面,餘下的機會只餘三次!
“下一題,我必須搶答!”
林海洲指甲掐進掌心,眼中閃過決然。
“薛大人,不如也賜教一聯?”
周院君含笑相邀,
薛太守輕撫長鬚,目光如炬地掃過眾人,想到一個拆字聯,緩緩道:“此木為柴山山出!”
“此”加“木”為“柴”,“山”迭“山”成“出”!拆了[柴、出]兩個字。
且有,“木柴山中出”之意境。
“這怎麼對?木柴?柴生煙!
有了!”
林海洲眼中精光一閃,腦中瞬間閃過一個絕佳對子,幾乎在薛太守尾音未落之際,霍然道:“[因火成煙夕夕多]!”
“因”合“火”為“煙”,“夕”迭“夕”成“多”!且,木柴生炊煙,炊煙總是在夕陽時分出現,意境也是完美。
字字相扣,意境完美,分毫不差!
“林海洲兄,高才也!”
“一瞬對上,歎為觀止!”
滿場不由驚歎。
“好!
這太倉縣童生案首,實打實的才華,沒有水分!”
連薛太守也微微頷首,表示讚許。
“第四對!
本院君繼續出題!這一聯,本院君倒要看看,誰能接得住?”
周院君翕然一笑,眼中精光乍現,第三聯已破空而來:“[雞犬過霜橋,一路梅花竹葉!]”
頓時,
嗽一聲。
滿場寂靜如死,唯有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九景連環對”
林海洲喉結滾動,本想繼續搶答對聯,可仔細一想,身形微微一顫,臉色不由煞白,“雞、犬、霜、橋、一路、梅、花、竹、葉”
“象、形、意境,三絕合一!”
杜清音猛地抬頭,“下聯需對兩物、繪雙景,更要絕佳的意境!”
“怎麼一題比一題還更難?.這.這怎麼對?光是理解上聯就,難如登天!”
趙子祿臉色慘白如紙,聲音發顫。
他的腦子都轉不過來,更別說對上這道對聯。早知如此,他在第一題就該搶答。
“學生來答!”
杜清音硬著頭皮搶到對答之權,卻閉目凝神十息,終於想到了一個對聯,連忙道:“[牛羊歸暮野,滿坡明月碎玉]”
這已經是倒數第四聯,便如此難對。
恐怕最末一聯要難如登天!
“杜兄!才思敏捷!”
滿座譁然讚歎。
周院君不由撫須沉吟:“暮野對霜橋,‘明月'對‘梅花',‘碎玉'對‘竹葉'——分別對應牛羊之蹄!雖意境稍遜,但能想到以明月、碎玉,已屬難得!”
趙子祿眼前陣陣發黑,喉間湧上一股腥甜。
他死死攥緊掌心,指甲幾乎要掐進肉裡。
六位案首,四人搶答對聯已展才學,唯獨他.竟成了墊底?!
“我我.”
他嘴唇顫抖,卻吐不出半句應對之詞。
丟人現眼!
趙子祿猛地閉眼,胸口如被重錘狠擊,悔恨、羞憤、不甘,如烈火灼燒五臟六腑!早知如此,他剛才何必率先搶著說要在這【對聯分會場】上,六位童生案首同臺競技?
如今倒好,自己反倒成了笑話!最後一題,無論如何,也要搶答!在一旁的教諭,忽然想到什麼,從袖中取出一卷泛黃的宣紙,神色凝重地遞向周院君。
“院君大人,此乃前一任府院君所留的‘迭字諧音絕對’——穀雨文會數十載,無一人能對!不若,試一試?”
“哦!”
周院君展開對聯一看,瞳孔驟然一縮——
「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
滿場寂靜,
眾人瞪著這副迭字對聯,落針可聞。
“七‘朝’迭字?!”
林海洲驚呆了,聲音微微發顫。
杜清音緊拽雙拳,低聲喃喃:“一字三義,音形雙關”
“朝”可讀“朝向”(chāo)!“朝”可讀“朝陽”(zhāo)!“朝”可諧音“潮水”(cháo)!連迭七個【朝】字,
雖是同一個字,
卻有三重截然不同的意思。
這七個“朝”字,
如何斷句?
如何釋義?
滿場的眾童生們都懵了,張合著嘴巴,不知該如何才能把這七迭對聯,念通順。
趙子祿面色慘白,嘴唇哆嗦著:“這,這怎麼讀??!”
眾位童生案首們,面面相覷,額頭滲出冷汗。
莫說對出下聯,他們便是連這上聯,都讀不通順!
“這怕是千古絕對啊!”
周院君長嘆一聲,尋思一番,目光掃過在場眾人,“諸位,可有人敢試?”
這數十載都無人能破解的對聯,他也沒有抱有太大的希望。
死寂。
再也無人搶答。
沈織雲嘴唇微顫,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杜清音抬頭望天,閉目十息依然讀不通這句對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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