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文聖

第104章 秀才案首《神農二十四節氣書》!鹿鳴宴!

薛氏兄弟並轡而行,一路歡笑。就連隊伍之末,白髮蒼蒼的老童生張遊藝也挺直了腰板,騎著高頭大馬,皺紋裡都沁著笑意。

百騎踏香而過,馬蹄捲起漫天飛紅。

江州長街十里,盡染錦繡顏色。

朱漆牌坊下,眾姑娘們挎著花籃,向秀才們撒出一把海棠、杏花.。

滿城飛花作賀,也不知多少芳心,隨著眾少年郎們的馬蹄鑾鈴聲,悠悠盪到了天邊去。

不多時,這支錦繡儀仗轉過朱雀大街,忽聞絲竹聲動,已行至江州府赫赫有名的醉仙樓前。

他們抬首望去——醉仙樓三重飛簷下,十二盞琉璃宮燈正映著“金鱗龍門”的金匾流光溢彩。

樓前青石板上,猶見歷年的新晉秀才少年們,馬蹄踏出的凹痕印記。

今日新科秀才們的靴子,踩過那些淺淺的印記,步入鹿鳴閣。

鹿鳴閣外。

大門敞開,數十名青衣小廝垂手而立,

慌忙接過眾大人、秀才們馬匹韁繩。在韁繩交接的剎那,無人敢抬眼直視馬鞍上那些雲紋官靴。

閣內早已燈火通明。

十二扇描金屏風前,絲竹聲聲,樂師指尖在焦尾琴上勾出第一個泛音,《詩經·小雅·鹿鳴》的雅樂,如清泉般在廳內流淌。

此乃江州府“鹿鳴宴”,秀才登科,必備的曲目。

“呦呦鹿鳴,食野之苹。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歌姬們雲鬢斜簪茱萸,絳唇輕啟。

為首歌姬,恰是如今江州府炙手可熱的花魁小蠻奴,含情脈脈,望著步入鹿鳴閣的江行舟。

廊下銅雀燈吐出的光暈,正巧映在她們杏黃羅裙的纏枝紋上。

江州府一府五縣的權貴名流,早已在鹿鳴閣內列席靜候。

紫檀案几沿著朱漆大廳次第排開,映著滿堂燭火,將席間眾人的神色照得纖毫畢現。

東首坐著幾十位鬢髮斑白的府邸家主,西側一群青衫舉人、進士正襟危坐,卻忍不住用餘光瞥向閣門。

錦袍鄉紳、豪門們皆已列席,靜候多時,翹首以盼。

“太守大人到——!院君大人到——!”

“新科秀才到——!”

忽聽得門外執事高唱。

滿座衣冠霎時如風吹麥浪般齊齊起身,熱情迎接太守薛崇虎、院君周山長等一行眾人。

數百道目光織成一張無形的網,掃過眾位新晉秀才。

百名秀才整衣肅容,依次入鹿鳴閣。

今日這場鹿鳴盛宴,不僅是為新科秀才慶賀,更是他們正式躋身江州“名流”的晉身之階。

閣內,沉香繚繞,珍饈滿案。

江行舟作為秀才案首,被引至秀才首席就座。

滿座朱紫,賓客們杯籌交錯。

“沈家侄郎,我跟你父乃是故交、同窗!若是得閒,可來我韓府一坐?”

“韓前輩相邀,定當拜訪!”

江州府韓氏家主向沈織雲頻頻頷首,頗有籠絡,招為快婿之意。

就連那白髮老童生張遊藝,也被幾位鄉紳團團圍住敬酒,喝的酩酊大醉。

這一刻,這百位青衫學子們雖尚是秀才之身,卻已有希望日後獲得金榜題名、蟒袍加身的榮光。

誰又敢說,其中不會走出未來的尚書閣老、封疆大吏?七八十歲考中舉人、進士,拜相封侯,那也是有的!

“顧氏?有幾分眼熟.你父,是前任江陰縣丞顧閏?.我與他倒是有幾分相熟!”

有舉人無意間詢問。

“正是晚輩家父!”

顧知勉激動,指尖輕顫,三杯琥珀漿滑入喉間,便不勝酒力,面色如晚霞浸染的宣紙,漸漸洇開一片酡紅。

若非他今日考中江州府秀才,登上這鹿鳴宴!

誰又還會記得,他父親也曾經是江陰縣丞,祖上三代以前也曾經是名門望族?!

江陰東赤岸裡顧氏,

沉寂十多年的門楣上,在他的手中,終於透出有望重新晉升江州府上流的第一縷晨曦。

鹿鳴閣上,

觥籌交錯,江州最有權勢的一群文士,正在這瓊漿玉液中喝的面色紅潤,相談甚歡。

“諸位!”

薛太守執金樽起身,聲若洪鐘。

滿座朱紫頓時靜默,百道目光齊齊投向首席。

“此乃今歲府試案首,江行舟!眾所皆知,他乃我義兄弟江晏之子,本太守子侄,日後請諸位多多提攜!”

“亦是本院君子侄!”

周山長撫須含笑補充道,袖中玉簡隱現清光。

江行舟整衣而起,月白瀾衫無風自動。

他執禮如執圭,躬身時腰間玉佩紋絲未顫:“晚生江行舟,見過諸位前輩。”

閣中燭火,

照得他清雋冷峻面龐,劍眉寒星,兩鬢少許微霜,眼角一粒硃砂印記愈發鮮豔。

這眉宇間的沉穩,儼然不是十五六歲少年該有的模樣。

鹿鳴閣,眾門邸家主、舉人們,不少是頭一次見江行舟,心頭都暗驚。

太守薛崇虎大人,院君周山長大人,乃是江州府一府五縣地界數一數二,手掌實權大人物。

他們二人皆力挺江行舟。

“好一個‘江行舟'!

這少年的面相一眼,便是不凡!

《柳莊相法》所言:‘少年老成,必居臺閣’!未及三旬而鬢見幾許銀絲,主早慧而天機洩。若配峻骨,乃文曲降世之徵!眼尾赤珠如丹,陽刃藏秀也。左主武貴,右主文魁。

你這粒硃砂痣,恰在右乃文魁之兆也!

貴不可言啊!雙眉如劍插天倉,少年得志姓名揚。若配寒星目,三十之前拜侍郎!”

席間,忽有吳姓老者醉眼惺忪,盯著江行舟面相觀看,擊節而嘆。

“這位是吳老舉人,歸隱鄉野之後,便痴醉鑽研相術多年,最是精通!”

薛太守與周山長彼此相視,卻是一笑,杯中瓊漿盪漾著星辰倒影。

無需面相,他們也知道江行舟的前途無可限量。

“吳老金言,晚輩愧領了。”

江行舟唇角噙著三分笑意,廣袖翻飛間,執起青瓷酒盞。

琥珀光在杯盞內輕輕一蕩,恰映出他眼底流轉的星芒。

“江賢侄!”

席間忽聞金樽輕叩,一位身著雲錦蟒袍的老者排眾而來,酒盞未至,腰間蹀躞帶上的美玉扣先撞出一串清響。

“老夫江州漕運使趙淮!”

老者拱手躬身,袖口露出內襯的紫貂妖皮,皮笑肉不笑,看著江行舟說道:“犬孫趙子祿年少輕狂,多有冒犯——!老夫在此陪個不是,已對他嚴加懲戒!”

“趙族長,不敢當!”

江行舟眸光一凜,指節倏然扣緊青瓷盞。

江州漕運使!這看似五品青袍的官職不大,但卻掌握江南道江州府最重要的漕運命脈——銅錢銀兩、文粟米布帛、各色物資,南來北往運輸,直接歸朝廷管轄。

每年三百萬石漕糧在此轉圜,

絲綢茶葉的商隊在此交割,鹽鐵使的官船都要在此停泊補給,

更不必說那些暗流湧動的私貨、夾帶、抽成……全在江州漕運使的眼皮底下。

這是江州府頭等肥差!這差事,一斤豬肉過手,都能熬出十斤油花來!世人皆知,江州府十大世家之一的趙府,花錢財如流水,奢豪至極。

不知多少人眼紅盯著漕運使一職,但卻落在趙淮的手裡。

他聽說,江州趙氏族長趙淮能穩坐此位多年,靠的是他嫡長女嫁進了禮部侍郎府,做了三房。有這層姻親關係,才謀得了這個油水的差遣。

若非有漕運使趙淮在,光憑趙府家主趙秉燭這舉人,趙子祿恐怕活不到參加府試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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