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文聖

第105章 鹿鳴宴!滅門府尹,留給趙家最後的體面!

江行舟眸中寒芒驟凝,如三尺青鋒出鞘,直刺趙淮雙眸。

好一個漕運使!

那趙子祿先是在醉仙樓以詩文構陷,後唆使老秀才公堂鬧事,分明是要將他釘死在“文名有虧”的恥辱柱上。

在這“一字褒貶重於九鼎”的聖朝,毀人文名,甚於殺人父母!如今這老匹夫蟒袍一抖,輕描淡寫一句“年少輕狂,多有冒犯”,便想將潑天汙衊化作兒戲?真是,痴心妄想!更惡毒的是,這老匹夫竟在江州府“鹿鳴宴”這等重大場合,當著江州府一府五縣數百名舉子、文豪的面,以其孫“年少冒犯”為由躬身賠禮!那些遠道而來的舉人們,誰又會在意童生間的齟齬?縱然說與他們聽,他們也並不關心。

他們只會看見,

在這鹿鳴宴上,江州府執掌漕運大權的五品大員,竟然卑微到,低聲下氣向一個白衣少年,秀才案首折腰!而少年冷面相對,寸步不讓!

好一招“以退為進”!三言兩語間,便要將他在江州府眾舉人、進士間,塑造成——藉著薛太守和周院君之威,得勢猖狂、心胸狹隘的跋扈紈絝子弟!

竟把江州府十大世家之一的趙府趙子祿,逼的閉門思過,逼得漕運使趙淮當眾折節道歉。

果然。

趙淮話音方落,滿座譁然。

鹿鳴閣內,

眾世家家主、舉人們露出一副詫異、震驚的神色,手中酒盞微傾,瓊漿玉露濺溼錦袍而不自知。

眾人交頭接耳,眼中驚疑,看向江行舟。

他們十分不解,堂堂五品江州漕運使趙淮大人,為何跟一名秀才如此卑顏屈膝的賠禮?!就算江行舟是秀才案首,也當不得一名手握實權的五品大員如此作為!

難道是這秀才案首,背後的權勢,如此霸道?

是薛太守、周院君的緣故?幾位致仕歸鄉的老大臣們,更是皺眉,捻斷鬍鬚——五品漕運使大員,被迫向白衣秀才折腰,這在江州府百年來,可是破天荒頭的一遭!此風不可長啊!

江行舟眼底寒芒一閃,心中冷笑。

好個老狐狸!既然趙淮要在鹿鳴宴上演這場“折節下士”博取同情的戲碼,那就別怪他掀了這戲臺!

他當即躬身一禮,“趙淮大人,折煞晚生了!”

江行舟聲音清朗,恰似玉磬擊冰,字字傳入滿座賓客耳中。

“不過.大人怕是賠錯了禮。”

江行舟話鋒陡轉,笑道:“子祿兄與我,乃一府五縣同年案首,一同在醉仙樓把臂論交,情同莫逆!少年人嬉笑怒罵,縱有齷齪,何曾當真?”

說到此處,他痛心疾首,長嘆:“只是,子祿兄在府試時,不知輕重,竟在考卷上妄議國策,譏諷科舉!

將寒門比作螟蛉,世家喻為蜾蠃!

這般悖逆之言,豈能不惹院君、太守大人震怒?以至於子祿兄被太守大人責罰禁考,閉門思過。”

“我還想去趙府勸勸趙子祿兄,不可如此魯莽只是剛考完,尚未來得及。過兩日,必定帶上禮物拜訪趙府,問候趙兄。”

江行舟面上浮起三分痛惜、七分無奈,彷彿當真為這位“摯友”扼腕嘆息。

他心中知道,自己跟趙子祿之間的那些齷齪衝突,其實沒有哪個世家家主、舉人會真正在意。

但是,江州府試考題,卻是所有舉人都親身經歷過,極為重視的事情。

果然!

“妄議國策”四字如驚雷炸響,滿座衣冠驟然變色。

鹿鳴閣內,

眾舉人檀木案几上的琉璃盞“噹啷”相撞,數位世家家主手中牙箸“啪嗒”墜在桌上,他們相視駭然;

更有老學究驚得霍然起身,連聲喝問:“此話當真?!”

在科舉場上,譏諷科舉國策?

這趙家公子莫不是失心瘋了?!在座諸公,他們哪個不是從科舉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府試考卷!

那可是要存入江州府衙的存檔,日後還要經江南道巡察使親自複核,以防有科舉舞弊!考卷上,一字一句,皆是考生親筆所書!白紙黑字,鐵證如山!容不得半分狡辯!如今,當朝女帝推動新政,將科舉視為國本,破除門第之見,廣納士子。

這趙子祿竟敢在考卷上,公然誹議國策!

雖說,這大周的世家門閥,私下裡誰沒幹過幾樁扶持親族、排擠寒門的勾當?

可這等私事,向來是做得,說不得!更遑論白紙黑字,堂而皇之寫進科舉考卷?!“當真是愚蠢之極!”

席間已有老成持重者冷笑出聲,搖頭無語。

把最見不得光的事,竟寫在了最曝光的地方——府試考卷上!那就怪不得,薛太守要收拾他了。

“好大的膽子!”

不知是誰先拍案而起,“誹議國策,按律當斬!”

“薛大人只是罰他禁考?周院君竟未嚴懲?二位大人未將其下獄問罪.當真是宅心仁厚,給了漕運使趙淮大人一個天大的面子!”

漕運使趙淮的臉色驟然一沉,彷彿被人潑了一臉的濃墨,盡是汙澤。

他死死盯著江行舟——真是好一張利口!三言兩語間,竟將滿堂世家主、舉人、名宿們的心思逆轉,

從“五品漕運使向秀才案首折腰致歉”,生生扭成了“趙子祿該當何罪?”

此刻,滿座高談闊論,竟無一人再為那被禁考的趙子祿道半句不平!

漕運使趙淮正欲辯解幾句,此時,

沈織雲忽地輕笑一聲,插言道:“說起趙子祿兄,我亦有一事告知眾位前輩、同窗知曉!”

他眼尾掃過滿座衣冠,“太湖妖災那日,周院君親率府院千餘學子馳援無錫。”

“我和十餘同窗,前往趙府邀他同往——”

說到此處,他話音陡然轉冷,

“他卻道要‘閉門苦讀,備考府試'!”

“好一個大災面前,閉門苦讀!我當時一怒之下,當場撕裂袖角與他割袍斷交!”

滿座眾家主、舉子們,頓時瞳孔驟縮。

割袍斷義!

那是怒到極致,從此猶如陌路、仇寇,方有此等行為。

“如今趙子祿在府試考卷上譏諷科舉,被禁考,我也是痛心無比。”

沈織雲垂眸抿茶,嘆氣,抬眸環視滿座,眼底似有寒星閃爍,“數年前,趙兄昔日與我論道,曾說‘讀書人當以天下為己任'!

可太湖妖災那日,他竟以'閉門備考'為由,拒赴國難。

更可笑的是,這般‘苦心向學'之人,卻又在府試考卷上,公然譏諷科舉國策!

趙子祿兄為何會變得如此陌生,心胸狹隘?.我心中十分不解!”

沈織雲這一神補刀,

讓鹿鳴閣眾家主、舉人們的臉色再變。

“大災當前,周院君率眾學子奔赴太湖誅妖,他竟然推脫不去?”

“這等自私自利、狂悖之徒,只罰他禁考!看來罰的太輕了!”

“記得前幾年,江南道揚州府有個秀才,在文章中抨擊科舉,妄議‘寒門不堪其用’,當場便被剝去功名,流放嶺南道充邊軍!”

一位致仕老臣拍案而起,“若是老夫,恐怕當場判他一個刑獄之罪!”

席間,賓客們沸反盈天,無不痛罵。

若僅江行舟一人之言,尚可推說他是寒門士子,和趙府趙子祿有舊怨,因私怨構陷。

可沈織雲這暨陽童生案首,府試甲等第二,同樣是世家出生子弟,素來和趙府趙子祿有交情,竟也當眾割袍斷義!可見,趙子祿品行之低劣,在府院同窗之間已經到了臭名昭著,人神共憤的地步。

再無半分可疑之處!

“趙大人,”

薛崇虎指尖輕叩案几,聲音不疾不徐,“今日鹿鳴宴,是賀江州才俊的喜事。”

他眼風淡淡一掃:“令孫的事.回府自行管教。”

“是~是!薛大人所言正是,下官.下官明白!!”

漕運使趙淮眸中閃過光芒,不敢多言,連忙灰溜溜的退下。

他臉色灰敗,悔的腸子都青了。

江行舟伶牙俐齒,字字如刀也就罷了。

卻沒想到,暨陽沈府世家的沈織雲竟然也主動跳了出來,捅出趙子祿的一個大黑料。

趙府雖有錢,財大氣粗,還有親姻在朝堂三省六部。

但是真惹惱了這位執掌江州一府軍政大權的薛國公薛太守,肯定是吃不完兜著走。

他也不敢與江行舟糾纏。

暮色四合時,醉仙樓的金漆匾額終於映上了最後一縷殘陽。

醉仙樓的鹿鳴宴,終於散場。

錦緞靴履踩過滿地零落的花箋——那都是席間飛灑的即興詩作。

各世家家主、舉人們酒醉酣暢,搭著僕從肩頭,乘坐馬車、坐騎,紛紛散去。

新科秀才們三三兩兩步出醉仙樓的朱門,青衫袖口還沾著未乾的墨痕與酒漬。

長街如河,霓虹似浪。

江行舟一襲青衫當先,衣袂翻飛,手持酒壺,腰間文玉佩清響不絕。

韓玉圭執扇指點燈影,顧知勉負手吟哦新句,身後數十秀才談笑相隨。

夜風捲著酒香,將少年意氣盡數潑灑在琉璃般的街面上。連路過的更夫都忍不住駐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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