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次談判中,阿伯特看上了我談生意的本事和走船幫在生意上的人脈,此二者皆繫於我一人之身,所以阿伯特想招攬我從此替他辦事。”
“那晚的夜襲,阿伯特和府衙皆是主謀,先將我誘去赴宴,巡捕司則替他抓了我的妻女,以此逼我就範。”
“等我第二天知曉一切,卻為時已晚。”
“走船幫覆滅,趙老大等當家在中午被推到碼頭邊當眾槍斃,我有心相救,妻女卻還在阿伯特手裡。”
“一切塵埃落定,我已走投無路,只好屈膝入了阿伯特麾下,只求妻女活命。”
“而阿伯特為了拿捏我,自是不肯放人,同時也為了徹底斷掉我的念想,他便許諾送我女兒去西大陸過好日子,我妻子陪同照顧,一起同去。”
“我心裡千般不願,可選擇權卻不在我手,只好點頭應下。”
啞巴金忽然沒了聲音。
馮繡虎抬眼看去,發現啞巴金哽咽難言。
“可後來……在一次醉酒中,我從阿伯特屬下口中得知,早在半年前,妻女就已經被沉了大川。”
“真不是東西!”
順子一拳捶下,差點沒把床給砸塌了。
他忿忿盯著啞巴金:“你可真能忍得,不想著報仇,竟還繼續替洋人做事?”
“我當然要報!”
啞巴金抬頭望來,眼中佈滿血絲:“不僅阿伯特該死,還有規劃司和巡捕司的主謀,他們全都該死!可僅憑我一個人如何做得到?”
馮繡虎看向屋內眾人,心中恍然:“所以你把這夥走船幫‘餘孽’重新聚集起來了。”
馮繡虎點頭道:“走船幫本就是靠爭強鬥狠的野路子起家,只需花以時日,混上稅官不是難事。”
“而有了稅官的名頭,就能扯神廟的虎皮,確實是個對抗洋人和教會的好法子。”
啞巴金說道:“只憑幾名稅官還不夠,我本意是再等兩年,讓他們借稅官的身份做跳板,正式入廟成為司禮,才算有了跟洋人叫板的資格。”
“卻沒想到老天爺開眼,洋人為了打通陸路上的貿易線,提出了造橋一事,這使我看到了千載難逢的良機。”
馮繡虎接話說下去:“所以你們用減免稅錢的名義,攛掇百姓去碼頭鬧事,以此倒逼神廟出面,使其與洋人和教會形成互不相讓的局面,你們則從中尋找將事態徹底引爆失控的機會。”
啞巴金沉聲道:“不用尋找,這個機會只能等。”
馮繡虎問:“等什麼?”
啞巴金眯起眼睛,眸中閃爍幽光。
“八年前的那場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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