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有六一邊嗑著瓜子一邊淡淡說道:“你們瞧那隊長的神態,雖然堆笑諂媚,但眉宇間沒有絲毫憂色,說明他們大抵也收到了些許風聲,知道大總統的公函快到了,事情即將畫上句號,所以這幫人鬧得再兇,巡捕們也只當是看戲。”
趙瓦子眼中浮現戾氣:“讓他們看吧,看得高興了,有他們哭的時候。”
馮繡虎抬頭觀望,日照當頭,萬里無雲,絲毫沒有要下雨的樣子。
“啞巴金又去南岸了。”
順子說道:“如果最後真是公函比汛期先到,啞巴金鋌而走險,就算能炸了造橋隊的船,卻再難收阿伯特的狗命。”
趙瓦子想了想,問馮繡虎:“你們見識廣,給我說說,要是我去半道上截住大總統的公函——這事有沒有說法?”
方有六嗤笑道:“嚯,那你野心不小。大總統公函是由大玄軍護送的,你要真有本事對付大玄軍,不如直接殺到仇人的家裡去,說不定死相還好看些。”
趙瓦子悻悻撇嘴,不再提起這茬。
……
第二日,馮繡虎他們又來了這裡。
天空依然晴朗,但碼頭上的人群少了一些,看來有更多的人收到風聲了。
啞巴金依然沒回來,趙瓦子眼中的焦急又添了一分。
……
第三日,馮繡虎他們再次來到這裡。
還是那樣的大晴天,變化不大,只是起鬨的人又少了一圈。
趙瓦子臉上的傷好了一些,嘴角卻因為上火起了燎泡。
明明沒人問他,他卻像自我安慰般地自言自語:“陳阿槳說他昨晚去堤上看過了,快了,就快來了。”
……
第四日,馮繡虎已經有些厭倦了。
在旅社推開窗往外看,天上倒是有了幾朵雲彩,但還是沒有要下雨的跡象。
馮繡虎本來都在考慮要不今天就不出門了,結果旅社掌櫃忽然急匆匆跑來。
他的神色慌張中透著凝重,開口說道:“……公函到了。”
馮繡虎翻身而起。
……
這就不得不去了。
三人來到碼頭,還是二樓露臺的位置,只不過今天趙瓦子不在。
他混跡在下方的人群中。
馮繡虎放眼望去,今天碼頭上的人格外的多,彷彿整座金堤城的人全都擠到了這裡。
原因無他——因為大總統批下的公函到了,府衙裝聾作啞這麼久,是時候出來刷存在感了,所以市長決定在碼頭上親口宣讀大總統的旨意,為這段時日以來的鬧劇徹底畫上句號。
順子拍了拍還在找人的馮繡虎,讓他往遠處看。
只見碼頭上臨時搭起了高臺,供市長宣讀。
而除了市長,府衙各司的官員也盡數到場,以及那位工廠的大老闆阿伯特——那是個大腹便便的洋人,穿著洋裝戴著禮帽,手裡杵著手杖,面龐鬍鬚濃密,鼻樑上還架著一副單片鏡。
阿伯特顯然心中有底氣,此時昂首挺胸,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
而就在他的身後,啞巴金面無表情地垂手而立。
距離這幫官員的稍遠處,巡捕們肩並肩圍成半圓,將所有百姓阻擋在外。
人群中馮繡虎看到了熟悉面孔——走船幫的“餘孽”,趙瓦子周白浪等年輕稅官陰沉著臉等待訊號,以及他們各自的手下也全都混雜在人群中。
馮繡虎興奮起來了,脖子伸得老長,眼睛一眨不眨把下邊望著。
按照啞巴金的原計劃,要是宣讀公函在前,便會讓提前安排好的人點燃煙花訊號,通知南岸的癩頭黿炸船,直接將事態升級,引神廟教會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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