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繡虎拍拍他的肩膀,轉頭又看向啞巴金。
啞巴金也正打量著這兩位不速之客,見馮繡虎看來,主動拱了拱手。
馮繡虎微微點頭:“我來講句公道話。”
啞巴金伸手請道:“閣下但說無妨。”
馮繡虎雙手遮住前額,遙望著天瀑川:“要我說,屁大點事有什麼好爭的?”
“你們修橋的,該怎麼修就怎麼修嘛,若是因為截水的問題,那把江流祭的位置往上游挪挪,不就行了?你們各幹各的,互不干擾。”
啞巴金笑著點頭:“我覺得在理。”
癩頭黿卻不幹了:“不行!千百年來江流祭都在這裡辦,憑什麼讓我們挪位置?”
馮繡虎攤手:“鑽牛角尖就是你的不對了,你自己想想,就算今年你們爭贏了,可明年,後年,以及再往後怎麼辦?江流祭的位置遲早要改。”
癩頭黿一愣:“這又是什麼道理?”
馮繡虎指著河面解釋道:“你看,一座能跨江的大橋有多大,你應該能想象出來。到時候大橋建好,既遮了光線,又擋了風水,江流祭肯定不適合繼續在此處辦了,你們是不是得重新選址?”
癩頭黿呆立片刻,猛地一拍大腿:“我他娘怎麼沒想到?那更不能讓他們修了呀!”
馮繡虎不禁怔住——他本是站出來當和事佬的,沒想到一不小心竟把天給聊死了。
這下好了,事情徹底沒有轉圜餘地了。
“大哥。”
順子忽然招呼馮繡虎,示意他往上看。
馮繡虎抬眼看去,只見大船甲板上露出幾道身影,看他們穿著,分明是黑夜教會的神官。
不用說,必然是專門出來盯著他和順子兩人的。
馮繡虎是來想辦法渡河的,不是來惹麻煩的,所以擺擺手讓順子收了槍。
眼下局面無解,馮繡虎索性直接問癩頭黿:“我也不跟你廢話了,我們要去對岸,你到底放不放行?”
此時癩頭黿沒被槍抵著,許是瞧出了馮繡虎有顧忌,他心裡也有了底氣。
遂冷笑說道:“這位爺也不知是哪條道上殺出來的過江龍,放在平常時候,我一定親自送你們渡河,可今日我卻做不得這個主,只因頭上有江流廟的祭長大人盯著,你要是有門路,自可去廟裡找祭長老爺談,且看他放不放你過去。”
“拿神廟壓我?”
馮繡虎不禁笑了,順子也跟著笑了。
二人笑得癩頭黿心頭髮慌。
只聽順子說道:“哥,要不我一槍崩了他吧,弄死他神廟就該出面了,打了小的來了老的,神廟都是這尿性。”
癩頭黿頭皮發麻,順子的語氣不像開玩笑——當然了,他頭皮發麻也可能是被熱粥給燙的。
啞巴金忽然幽幽開口:“殺了他也不頂用,神廟能找他當稅官,自然也能找別人當稅官,這法子治標不治本,屆時你們還是渡不了河。既有本事,何不直接去神廟劃道說理?”
好嘛,這倆人,一個想以勢壓人,一個想驅虎吞狼,都不是什麼好鳥。
頭頂就有黑夜教會的神官盯著,所以啞巴金的底氣比癩頭黿更足。
可馮繡虎不是傻子,他偏不上套。
他分別看了癩頭黿和啞巴金幾眼,說道:“你們接著吵你們的,但我把話說在前頭,等中午我們就渡河,誰要是敢攔,就儘管來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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