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黑斯廷斯侯爵家族的長女,弗洛拉·黑斯廷斯小姐的身上有著許多舊時代貴族小姐的性格特點。
在很多人看來,弗洛拉·黑斯廷斯小姐的道德觀念嚴格、為人極其守禮,並且極度忠誠於權威。
雖然這樣的性格並不受到年輕一代的歡迎,但是卻足夠為她贏得保守貴族的青睞,肯特公爵夫人正是看中了弗洛拉強烈的道德感與責任感,所以才將她樹立為了肯辛頓宮女侍的標杆。
如果只是論起肯辛頓宮女官的地位,那弗洛拉的地位甚至還要在萊岑夫人之上。
只不過,由於萊岑與維多利亞朝夕相處,所以她才是能那個更受公主信賴的人。
至於弗洛拉呢……
亞瑟其實從很早以前就發現了,他的這位遠房表姐與維多利亞公主的關係看上去十分微妙。
雖然不至於像是對待康羅伊那樣既害怕又討厭,但是她們倆的關係絕對稱不上親近。
當然了,亞瑟猜測這可能是由於弗洛拉與萊岑夫人的糟糕關係所引起的。
維多利亞那麼喜歡萊岑,自然會在二人發生衝突的時候站到萊岑那一邊。
而這兩位女士究竟是為什麼鬧到這般水火不容的境地,那問題其實還要從一件小事說起。
眾所周知,萊岑夫人出生於中等階層,她的父親是一位漢諾威牧師,而她自己則靠著多年來對王室的忠誠服務被威廉四世封為了漢諾威王國的男爵。儘管萊岑夫人向來謹小慎微,但是自從得到了貴族頭銜以後,自然免不了起了炫耀的心思,平時說話做事也忍不住要在宮裡擺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架勢。
而弗洛拉作為肯辛頓宮的女官之首,自然忍不住萊岑夫人的囂張跋扈。她時不時就要對萊岑的行為評頭論足,說些刻薄尖銳的話,甚至在她寄給母親的信中還會用“那個低賤的德意志婦人”來代指萊岑。
久而久之,二人之間的仇恨便結的越來越深。
而這些積攢下來的仇恨,終於集中在一件事上徹底爆發了。
萊岑夫人雖然來到英國已經有很多年了,但是她的身上還保留著許多德意志中產階級的飲食習慣。
譬如說,她對葛縷籽的喜愛已經到了一種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幾乎每個月她都會託人把一袋又一袋的葛縷籽從漢諾威帶到倫敦,她會把用葛縷籽製成的調料灑在黃油麵包上,灑在捲心菜上,灑在烤牛肉上,甚至她閒著沒事的時候還會揣上一包葛縷籽當作零食。
按照萊岑夫人自己的說法,如果她一個小時不能嚼到葛縷子,那就會感到心慌。
而向來重視宮廷禮儀的弗洛拉,對此自然憋不住要說刻薄話,這些話傳到萊岑夫人耳朵裡,也當然會惹得她豎起眉毛大發雷霆。
於是,也就免不了的,這兩位宮廷女官的紛爭愈演愈烈,兩個女人的“戰爭”也在肯辛頓宮裡斷斷續續的打了五六年。
只不過,最近二人的關係貌似和緩了不少。
至於為什麼會變得和緩,那自然還是仰賴於咱們的亞瑟·黑斯廷斯爵士了。
其實,自從萊岑夫人得知亞瑟是黑斯廷斯家族的遠房親戚後,她就已經開始主動和緩與弗洛拉的關係了。
而半年前,亞瑟莫名其妙開展的那場,針對弗洛拉·黑斯廷斯小姐的“追求”行動,也讓弗洛拉在受寵若驚之餘,看到了一絲不必藉助宮廷政治積累財富就能嫁人的希望。
如此一來,自然而然的,弗洛拉的潛意識就情不自禁的調低了對於未來獲得宮廷職位的期望,因此,她對於萊岑夫人在肯辛頓宮中帶給自己的威脅也就鈍感了不少。
她們不止打破了一連幾年除了公開場合互相不說話的默契,甚至萊岑夫人還私下向弗洛拉表達了對於亞瑟·黑斯廷斯爵士的感謝。雖然亞瑟從沒主動提過,但是萊岑夫人已經從斯托克馬男爵處瞭解到了,她之所以能繼續留在肯辛頓宮,亞瑟爵士也是出了力的。
而對於弗洛拉來說,萊岑夫人當面向她誇讚她的表弟亞瑟,那就是在向她服軟示弱。
弗洛拉當時雖然不動聲色,但那雙總是微微下垂的眼睛裡蘊含著的得意卻是藏不住的。
當然了,想要讓兩位積怨已久的女士從此化敵為友、姐妹相稱,那恐怕還是太天真了。
但是,見面有個笑臉,空閒時間偶爾寒暄兩句,這兩位女士還是做得到的。
畢竟兩位女士的肚量總歸是要比亞瑟·黑斯廷斯爵士和帕麥斯頓子爵大的。
就在前陣子,亞瑟還在艦隊街買“熱搜”,抨擊外交大臣帕麥斯頓動用非正式手段介入西班牙內戰,並強調外交部透過不宣而戰的方式,派遣英國志願軍進入伊比利亞半島支援西班牙自由派,是對和平的掩耳盜鈴。
結果轉過天,帕麥斯頓的喉舌《晨郵報》便刊髮長文,直言倫敦大學與國王學院的合併是歷史潮流的大勢所趨,並指責倫敦大學教務長亞瑟·黑斯廷斯爵士堅決抗拒《大學教育法案》,是置英國高等教育於不顧,此人實屬不識大體。
雖然倫敦大學與外交部的輿論攻防戰目前尚在相持階段,但亞瑟現在確實得先把和帕麥斯頓打口水仗的事往旁邊放放了。
午後的街道被倫敦少有的陽光照亮,蘭開斯特門的鵝卵石在陽光下泛出銀白的微光。
一陣節奏緩慢、車鈴不響的馬蹄聲由遠而近。
那是一輛漆黑帶銀邊的輕便雙輪馬車,馬匹毛色光亮,車身乾淨得沒有半點塵土,纖巧卻不張揚。
它在亞瑟宅邸門前穩穩停下。
一身灰呢制服、戴著高筒帽、手握韁繩的車伕向後看了一眼。
緊隨其後的,是一輛隨行馬車,車身上雕有黑斯廷斯家族的紋章,裡面坐著弗洛拉和她的貼身女僕,以及一位在黑斯廷斯家族效力多年的老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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