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大為驚訝，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這樣的情報。
沒有皇帝了？“那這裡由誰來統治？”
“還能是誰，當然是那些眼睛都快抬到天上的修士咯。”古老頭嗤笑一聲，“你應該見過那種像玉石一樣的錢幣吧，也是他們弄出來的，沒比銅板好用多少，就為了彰顯自己的與眾不同。”
修士統治……但又沒有皇帝，那豈不是說明統治者並非一人？“統治者是宗門嗎？”
“哦，你看來也不是對我們這兒一無所知嘛。”對方摸著鬍子道，“不過實際情況可比想的要複雜得多。那些修士們為了避免內鬥，搗鼓出了一個‘共商大事’的聯盟，就跟江湖大會一樣，他們將其稱為仙盟。”
仙盟——當陳玄聽完兩人的講述，才總算明白本該是明王朝統治的土地，到底變成什麼模樣了。
能自發獲得感氣能力的人自古有之，他們一路摸索，總結規律，組成家庭或團隊，最終演變成門派。到唐代時，這種演變終成氣候，中原各地活躍的修行門派足有上百個之多，大的門派弟子可達數萬人。
由此一個歷史性的轉折出現了，當大唐帝國衰落瓦解之際，這些宗門取代了原來的軍閥，他們毫不留情的消滅了所有反對勢力，成為王朝的實際控制者。他們不再用國號稱呼王國，而是組建仙盟來協調不同門派間的衝突，各地的治理則交由當地門派負責。發展到今天，所有人都已經適應了這套全新規則，反倒認為沒有皇帝也過得相當不錯。
陳玄嘖嘖稱奇，感情這是從封建王朝直接跳到類似聯邦制的王國了。
怪不得長安城沒有改名為西安城，而且絲毫沒有受戰亂、遷都導致的荒廢跡象。
它依舊是整個王國的中心，東方大陸上最宏偉的城市，亦是仙盟的總壇所在。
這倒給使者團省事了。
“三位客官要是碰到腰間掛著玉牌的修士，能讓就讓，千萬別跟他們起衝突。那都是仙盟認證的門派修士，跟他們鬧起來準沒好果子吃。”介紹完古老頭還不忘叮囑道，“外地或許沒那麼講究，可在長安城和周邊郡縣，還是得依照他們定的規矩來。”
“那長安城內有多少個門派你知道嗎？”陳玄問。
“大的七八個，小的沒人去數。不過管事的一般就倆，天衍樓和登仙台。但凡仙盟要舉辦什麼活動，這倆宗門都是發起者。”
柳姝月聽得津津有味，“仙家融入俗世，與士大夫共治天下……這樣似乎也挺不錯啊。”
“哎，這位小姑娘你說對了。那些修士確實各個自命不凡，覺得跟我們不是一類人，可誰又不是這樣呢。”另一名茶博士悠悠說道，“我們生在長安城的人，不也嘲笑外地人是來這兒討口子的嗎？”
“喲老李，你倒知道自己狗眼看人低啊。”
“滾犢子，我說的那外地人就是你！”他狠狠瞪了古老頭一眼，隨後又轉向柳姝月，“況且修士自命不凡歸自命不凡，他們治理地方確實有一手，比方說用法術促進莊稼生長，用木頭傀儡搬運各種貨物，數不清的妙用可多了去了。要是沒有這幫人，長安城根本不可能擴建到如今這等規模。”
柳姝月連連點頭，“確實如此，我也覺得人人都能修行簡直再好不過，可惜能自發感氣的人實在是太稀罕了……”
“小姑娘還懂得修行之理？”古老頭眉頭一挑，“不過你這話不對吧，這世間能感氣的人可不少，一百人裡總能出那麼四五個，比考狀元要容易多了。當年我也算是有資質的人，可惜沒有宗門看得上……”
“那不是理所當然嗎？”老李不屑道，“你的感氣水平也就跟蚊子叫差不多，人家瞎了眼才會收你。”
感氣機率這麼高？陳玄頗感意外。
假如長安城裡住著百萬人，那豈不是有修行資質的就多達四五萬？就算把齊國所有散修加起來，恐怕也摸不到這個數量的邊。
數量如此驚人，那質量呢？陳玄心念一動，既然長安城是仙盟總壇，大街上肯定也有不少修行者吧！他微閉雙眼，將天霞功的探知能力從身邊迅速擴大到方圓百米外，成千上萬的亮光依次閃過，其中確實不乏感氣之人！而眼前的古老頭同樣蘊含靈氣反應，證明他此前說的話並非吹牛。
不過這些人的靈氣活性都不高，表現在感官上就是亮度晦暗，運轉遲緩。
別說跟柳姝月比了，就算跟自己比也相差甚遠。
大概與沐浴過龍血後的麻辣村居民相近？還好這裡不是什麼元嬰滿地走，金丹不如狗的世界。
柳姝月則興致勃勃的跟兩名茶博士探討起了修士治國的內容，似乎想要將這個世界得到的經驗帶回自家那邊去試驗。兩位茶博士亦是相當健談，大概是很久沒有人認真向他們取經過了，這一聊就是兩個多小時，即使超過收費時間他們也沒計較。
見情報打聽得差不多了，陳玄這才帶著意猶未盡的柳姝月離開茶樓。
至於林晴，早就聽得打瞌睡了——連不上網路的世界，對她來說儼然是極其乏味的。
三人出城沒有受到任何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