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正是從那件事裡,判斷出都司天監已經懷疑到漕幫頭上,並且黃興德極有可能從他王文嘴裡得知此事,並一路追查到他的頭上。張元的判斷不可謂不準,事實也的確如他所料。
唯一與他的預料出現偏差的,也就是黃興德的嗅覺比他預料中的還要靈敏,反應也比他預料中的還要快、還要狠!
而張元他們之所以會選擇昨夜動手,也正是因為他王文昨日將手下的漕幫弟子全部攆回了家,給了他們一種即將東窗事發的錯覺。
須知王文手下的那一百來號漕幫弟子,一半是清河幫的人、一半是三河幫的人。
這落在張元他們眼裡,他王文這可不就在是防著他們三河幫?這也是為何昨夜張元會親自帶著人,圍著清河幫,堵他王文。
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敢放他王文回家,面見黃興德。
他們不願正面硬剛黃興德,只能出此下策。
連王文自個兒都沒想到,昨日他擔憂都司天監衙門內有變,將手下這班自家弟兄攆回家避風頭的好意,最終會演變一場火併的導火索。
只能說,誰人都只能站在自己的立場,根據自己的所見所聞,去做出最有利於自己的判斷。
至於這個判斷,對不對、成不成,那就只能看天意。
這或許就是……三分天註定、七分靠打拼?
沒有人是全能全知的。
……
張青呆呆的抬起頭來望著王文,嘶聲問道:“你殺了我爹?”
一夜之間,這個俊俏瀟灑的青年郎就老了十歲,髮間甚至出現了絲絲縷縷的白髮。
看得王文心頭是又悶又沉,他提起酒罈再度灌下一大口酒,吐著酒氣甕聲甕氣的說道:“我沒辦法,他想殺我爹!”
張青痛苦的閉上雙眼,嘶啞的顫聲道:“說一千、道一萬,殺父之仇都不共戴天,你我……從此恩斷義絕,此生不復相見!”
王文陰沉著臉,再次晃動著手裡的酒罈重重的與牢門前那罈子酒碰了一下:“你可以混為一談,但我得一碼歸一碼。”
他仰頭一口氣喝乾壇中酒,起身說道:“你死不了,我已經向我師伯給你求了情,今夜他老人家就會放你出去,都司天監那邊你指定是回不去了,這揚州城你也很難再待下去,自個兒走吧,天大地大,總會有你一席容身之所。”
頓了頓,他加重了語氣說道:“你要報仇,我隨時都接著,大家生死各安天命,不過你最好衝著我本人來,否則……我的脾性你是知道的,惹急眼了,我啥都做得出來,可千萬別逼我撅你老張家十八代祖墳!”
張青閉著眼淡淡的回道:“斬草不除根,你會後悔的。”
王文瞥了他一眼:“你最好別讓我後悔,沒你啥好處。”
說完,他轉身大步流行的朝著牢門外行去,心頭低低的嘆了口氣。
多了個仇人他不怕,出來混,誰還沒有十個八個仇人啊?怕與人結仇,那就別出來混,老老實實擱家做個乖孩子多好?
他只是有些可惜,少了一個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