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漕幫內部曾經流傳過,張元是透過抱上揚州知府趙一鳴的大腿,坐上三河幫幫主之位的……準確的說,最開始流傳的版本,是張元就是趙一鳴扶植起來的斂財工具。這個傳聞,外界鮮有流傳,就算有人聽過一耳朵,過了這麼些年也大都已經忘記了。
但王文他們這些漕幫骨幹,大都還記得這個傳聞。
這也是為何傍晚時,黃興德一開口就讓他到此為止。
那老登也想到了這一層……
徐二狗回憶了片刻,訝異的低聲道:“這不是個流言嗎?我記得當年大爺為這事兒還罵過咱倆!”
“是不是個流言,你大爺或許知曉一些,只是他也不能肯定。”
王文搖著頭說道:“但如今事實就是,張元窩裡反了、死了,而他顯然不是白蓮教在這城裡最大的靠山。”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陳三刀已經將這揚州城來來去去的翻了好幾遍,唯獨兩座衙門、一座廂軍軍營他未翻找過。
廂軍軍營且先不提,揚州廂軍再武備鬆弛,好歹也有上千號老弱病殘常駐,要在那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玩燈下黑,還不如直接把法壇搬到都司天監,至少都司天監人更少……
而那兩座衙門,一座是都司天監,另一座就是他們身後的府衙。
“你這麼一說我就懂了……”
徐二狗搖晃著大腦袋:“那眼下咋辦?”
“不咋辦!”
王文長長撥出一口濁氣,心頭那股子憋屈勁已然消散不少:“能做的咱都做了,找不到是天意,回家睡大覺吧!”
反正老子來了,老子沒慫。
至於找不找得到,那是另一碼事。
徐二狗聽他們這麼一說,心頭也是鬆了一大口氣,喜滋滋的推搡著王文就往清河幫堂口方向走:“就等你這句話了,我早就困得眼皮子打架了。”
飄在一側的陳三刀適時冷笑道:“你還有臉說?方才要不是大爺叫醒你,你那鼾聲就被牆裡那倆捕快聽見了……”
“哦?”
王文隨口搭腔:“你倆也見著那倆老鏢客?”
陳三刀漫不經心的答道:“那倆短命鬼還敢去嫖?一身的陰氣,也不怕馬上風……”
“嗯?”
王文腳步一頓,愣愣的回頭看他:“你不是進不去嗎?”
陳三刀縮著脖子吶吶的回應道:“我也沒進去啊,他倆擱牆裡、我倆擱牆外,我飄在天上看著他倆去牢房的啊。”
王文心頭靈光一閃:“牢房?陰氣?”
徐二狗介面道:“我也聽到那倆捕快說要去牢房點卯了,大哥,你不會懷疑……”
“要真是這樣,那燈下黑可真是叫他們給玩明白了。”
王文轉身就往回走:“走,回去看看!”
徐二狗苦著臉瞪了陳三刀一眼:“回頭一定給你狗日的燒幾個東施下去!”
兩人一鬼返回原位,還是徐二狗與陳三刀外邊接應,王文獨自一人翻牆進去。
牢房的位置就在一進院,很近也很好找,他進去後翻了一堵牆,就跳進了牢房一側的陰溝裡。
這座牢房足足有兩層樓那麼高,通體以方條石壘砌而成,連頂端都是用厚實的黃土搭配粗大的梁木夯實而成,拳頭砸上去連個低沉的悶聲都沒有。
王文謹慎的圍繞著整座牢房轉悠了一圈,也只找到了一扇鐵製的窄門和七八個面盆大、封著鐵條的透氣窗。
想到牢房裡的環境,他一點也沒有湊上去嗅一鼻子的意思。
可要摸進牢房裡,難度係數大不說,還極容易暴露。
若是被堵在裡邊,那可就只有殺出血路這一條出路了……
就在王文左右為難、舉棋不定之際,牢房的鐵門忽然“吱呀”一聲開啟了,一道昏黃的火光從窄門中投射出來,在黑暗中異常的明顯。
火光之中,一高一矮兩道人影,提著燈籠從裡邊走出來。
王文躲在轉角處定睛一看……喲,不是剛才那倆老鏢客嗎?
他雙眼一亮,心頭暗道了一句:‘就決定是你倆了!”
他站起來,一個助跑縱身飛躍牢房外圍的低矮院牆。
而那廂的兩名老鏢客,也提著燈籠走出院門……
不一會兒,王文就穿著皂衣、掛著黑刀,提著燈籠回來了,他一手捂住嘴,大力的咳嗽著拉開窄門,低頭踏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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