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融跨入茅屋,只見房屋中間一張破木桌上,放著幾隻凌亂堆放的黑瓷碗。
窗戶下則有一張頗為笨拙的老藤椅。
腳下有些坑窪地泥土地面已經被踩得很硬,不遠處的牆角那裡,竟然堆放著不少的瓷瓶。那些瓷瓶上面爬了蜘蛛網,有些還有老鼠屎。
看到那些瓷瓶,段融的眼皮不由地一跳。
此時他很確定,上次過來,褚無傷給他的兩瓶高階元獸的精血,就是從那堆瓷瓶裡拿出來的。當時他還奇怪呢,那瓷瓶為何落滿了灰塵,上面還粘有蜘蛛網。
現在看來,這褚無傷竟然將高階元獸精血這樣希有的修煉資源隨意的丟棄在茅屋的牆角那裡。
這時,褚無傷已經掀開了破破爛爛的獸皮簾子,進了裡間。
段融也跟了進去。
一進入裡間,眼前便陡然一暗,裡間並無窗戶,最裡面靠牆的地方有一張破舊的木板床,木板床的旁邊放著一口大鐵箱子。
裡間的其餘地方,竟然堆滿了用竹篾編成籮筐,堆得半人多高,只有一條小道,勉強能過人。
段融的眉頭蹙成一團,那些竹篾編成籮筐,有些泛青,有些發黃,顯然是有新有舊。他一時間,實在難以明白這些竹篾籮筐堆放在這裡,到底是做什麼用的。若是日常的生活,決計是用不了這麼多的籮筐。
這時,褚無傷已經走到了床邊的大鐵箱旁,默默站在了那裡,直到段融走過了兩側堆滿了竹篾的小道,到了不遠處,他才陡然掀開了那大鐵箱的蓋子。竟是跨入了進去!
段融眼見褚無傷的身影,消失在了大鐵箱口處,他走了過去,凝目一望,只見那大鐵箱的底部竟是一黑魆魆的洞口,洞內隱隱有石階。
就在這時,忽然那石階深處,有微弱的燈光映了出來,顯然是在裡面的褚無傷點亮了油燈。
段融目色一動,跨入大鐵箱內,踩著石階而下。
這石階下面的空間,乃是逼仄狹窄的向下而去的甬道。褚無傷舉著一盞油燈在前面走著,那油燈發出幽幽的綠光,頗有些詭異。
走過了一段距離後,褚無傷陡然一轉,身形就從這甬道里消失了,只有一團微弱的光圈在前面越來越弱,那裡顯然就是甬道的盡頭。
段融拾階而下,走到甬道盡頭微弱光亮裡,向右一拐,便跨入了一片密室空間內。
這空間,並不大,空空蕩蕩,別無長物。
褚無傷舉著油燈站在一面石壁前,見段融進來,聲音蒼幽地說道:“這石壁後面,就是凝結洞冥的符陣。跟我進去。”
“好。”段融輕吐了一個字。
褚無傷從衣襟裡,摸出一根黑乎乎的陣尺,那陣尺上刻滿了繁複的符文,而且鏽跡斑斑。他捏著那把陣尺,向身前某處輕輕一點。
那陣尺眼前就要點到了石壁上,卻忽然在虛空某處陡然一滯,下一刻,那石壁之上,宛如水池一般,盪出層層的漣漪水波。
在一片淡淡的波光粼粼中,一個橢圓形的黑洞陡然浮現,褚無傷跨入黑洞,身形消弭不見,段融亦隨之跨了進去。
跨入那黑洞的瞬間,段融便陡然出現在另一方空間內。
此空間也是一方密室,不過要大了許多,而且有著各種物什,靜謐的空間裡還能聽到潺潺的流水聲。
段融目色一動,向牆邊看去,只見有一道流水,從牆邊的石坑裡流淌而過,水流淙淙。
褚無傷注意到段融的目光,便說道:“凝結洞冥,這一閉關,搞不好就是一二十年呢。建造這符陣密室的時候,就特意引了溪水進來,方便取用。”
段融點了點頭,他記得褚無傷的茅屋就是在密林的一道溪水旁。
那石坑水道旁還有一圓形的古樸石桌,石桌上放著一方木匣子。
而石桌旁的地下,竟然放著不少的根根劈好了的竹篾,泛著淡淡的青色,顯然是不久前才劈好的。
和石坑水道相對的另一邊,則三面石壁,空無一物,只有地面中央放著一隻蒲團罷了。
褚無傷道:“這凝結洞冥的符陣,乃是宗門重地。除非是此界的那幾個元嬰境的老怪物,強行破陣,否則是不可能有人能進入此符陣干擾修行的。”
段融點了點頭,環視一圈,平靜問道:“褚先生,此地一直都是您在主持嗎?”
褚無傷道:“這數百年來,都是我在主持。”
段融心頭微微一動,他此時終於知道,為何楚秋山、朱鶴他們都對褚無傷那般尊重,除了因為他是老祖身邊的人外,恐怕還有另一層原因,那就是他們當年凝結洞冥應該都是在褚無傷的主持下進行的。
褚無傷道:“凝結洞冥三道關口,第一道關口我會在場。第二道關口,第三道關口,就靠你自己了,後面那兩道關口,老夫也已經幫不上什麼忙了。”
段融抱拳道:“有勞褚先生了。”
他之前就已經瞭解過,這第一道關口,破盡心魔,在許多地方都是需要褚無傷準備和配合的,而且太一門在這第一道關口,也有許多功法和儀軌。
褚無傷面色無動,緩步走到了石坑水道旁的石桌上,抽開了石桌上的木匣子。木匣子內有幾本古舊的獸皮冊子,褚無傷拿起了最上面的那一冊,走到了段融身側,將手中的冊子,遞給了他。
褚無傷道:“這是本門的秘法,六妙觀心門。你可自行揣摩修煉,若有疑惑,也可問我。此秘法的要義,就是在定境中,逼出修行者內心深處的心魔。”
段融接過了那本發黃的獸皮冊子,目色微微一動,只見那冊子封面上,六妙觀心門的六個古體大字,頗為蒼勁。
而這時,褚無傷已經轉身走到了石桌前,在石椅上落座,拿起腳步地上的竹篾,開始編制起籮筐來了。
段融站在那裡看著褚無傷,他不明白褚無傷為何要編籮筐。
難道上面茅屋裡間堆滿的那些竹篾籮筐,都是褚無傷自己編的嗎?
褚無傷編的很慢,他修長而滿是繭子的手指,在竹篾間撥弄著,一旦開始編制竹篾籮筐,他的目色就越來越澄明,漸漸就開始進入某種境界裡去了。
這對他而言,是一種修行。
就像古道陵在神雲府內,夜觀星象,是修行。
楚秋山做宗門門主,以塵境練心,是修行。
褚無傷在這密林茅屋裡,編制竹篾籮筐,亦是他的修行。
洞冥境強者的修行,原本就無有定法。
段融此時自然還不能理解,他看了褚無傷一會兒,便拿那本獸皮秘籍,走到了不遠處的蒲團前,兀自坐下。
他坐在蒲團上,開始翻看手中的陳舊臘黃的獸皮秘籍,只見臘黃色的獸皮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古體文字,雖然沒有灰塵,卻充滿了一種陳舊的氣息。
段融忽然目色一動,手掌貼著那獸皮秘籍,心頭暗道:“讀取器靈。”
一組資料隨即在他的眼前浮現。
看著眼前陡然浮現的資料面板,段融的心頭微微一喜。“果如所料。”
老祖呂蔭麟送他的那本筆記冊子,之所以資料面板的吞噬效果是空無,是因為那本筆記冊子,自從呂蔭麟寫成後,就幾乎沒人翻閱過,一直束之高閣,器靈自然無法成長。
但這本《六妙觀心門》的宗門秘法不同,每個到此處凝結洞冥的人,幾乎都翻閱過,而且有的人要在第一道關口停留數年,甚至十數年之久。這些人在數百年的歲月中,每一次翻閱這本秘術,其神魂精神都會和器靈激盪,浸潤滋養器靈的成長。
“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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