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繼續說:“你要是真因為這事生氣,早在第一艘船被擊沉時就該入夢質問我。可你等到現在,還故意演這出指責的戲碼——不是逗我是什麼?”
伊莎貝拉終於笑出聲來,指尖輕點他鼻尖:“你啊還是這麼敏銳。可我生氣也有一半是真的——你打了別人的船,他們卻來找我的麻煩,因為整個南陸都知道只有我們和無角人通商。那些混蛋竟然派遣使者過來,讓我找你們傳話。”
“所以你就從夢中找我來了?”
“不然呢?”
“伊莎。”保羅正色道,“若你真參與其中,我絕不會擅自行動。我會先透過菈荻傳信,或如現在這般在夢中與你商議。你我之間不該有隱瞞。”
伊莎貝拉凝視他片刻,忽然笑了:“算你還有點良心。”
她眼中的怒意早已化為柔光,臉上笑意重現:“下次我真要生氣時,可得換個更難猜的開場了。”
三人依舊赤裸相對,卻無一絲尷尬——在這靈魂交織的空間裡,軀體不過是心緒的映照,而他們早已彼此熟知,如同呼吸。
伊莎貝拉微微後仰,銀髮如水般滑落肩頭,她眯起眼睛,眸光忽而變得銳利。
“等等,你說得如此清楚我們每個國家的狀況。”她聲音輕柔卻帶著試探,“莫非你在我們那兒裡安插了間諜?”
保羅搖頭,神色坦然:“別亂扣帽子,我可沒有派間諜,我所知的一切都來自公開的渠道。”
“因為要做生意。”他語氣平靜地解釋,“每有商船抵達一塊新區域,西北海灣都會系統性地收集當地的社會、政治、風俗資訊。誰與誰結盟,誰在打仗,哪裡制定了什麼貿易政策,哪些需求什麼商品——這些都關係我們能否在當地獲利以及……保證安全。”
他頓了頓繼續道:“你們瑟丹人三個王國長期並立,這些資訊早在第一批商船帶回的報告中就已記錄在案。”
“資訊本身並無善惡,關鍵在於如何收集與使用。我們不刺探私密,但若你公開的政策、法令、外交姿態能被外人讀懂,那便是你自願展露的一面。”
“好吧,這我便不追究了!”伊莎貝拉指尖輕輕劃過唇角,忽然換上一副漫不經心卻意味深長的神情。
她輕聲道,“那讓咱們來聊聊生意吧。”
她忽然皺起眉頭,眼睛直視保羅,“我知道你派人在北陸東海岸掘出了金山。火藥炸山,鐵鎬開礦,你以為隔著海洋,我就耳目閉塞嗎?可惡啊,保羅·格萊曼,有這種好事不叫上我,這才是我真正生氣的地方!”
保羅微微一怔,隨即苦笑:“你連這也知道?”
“我們國家雖不北上掠奴,但仍然有船隊依舊往來於南北之間。漁民看見了你們的採礦營地,一些訊息自然會流進我的耳朵。”
她靠近一步,語氣轉為不容置疑:“既然你在那裡掘金,那我也要分一杯羹。我可不接受事後分成,也不稀罕你賞賜的殘渣,我要的是從一開始就坐在桌前。”
保羅沉默片刻,終於無奈地攤攤手:“你想成為合夥人?”
“沒錯。”伊莎貝拉笑意加深,“我可以提供資金、魔法、甚至我們瑟丹人稀有的耐腐蝕合金——用於你們的深井支架。若你們缺人手,我還能以契約勞工的名義,輸送一批自願者,非奴非俘,按工計酬。”
她盯著他,眼神銳利,“然後按投入資源的比例,享有礦場收益的分紅。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