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斯低聲道:“所以……我們在草原上就止步於黑水湖?等等……格萊曼大人,恕我冒昧,至少黑水湖還會繼續在我們手中吧?”
“暫時如此。”保羅點頭,“我們今後的任務是防禦,不是征服。黑水湖的要塞已經建成,炮艇控制湖面,補給線穩固。只要阿巴爾不敢輕舉妄動,我們就守住現有防線,鞏固控制區,訓練部隊,等待時機。”
漢塞爾緩緩開口:“那貿易路線呢?守望者要塞外面的商路怎麼辦?”
“或許……”保羅的語氣有些猶豫,“我們可以和阿巴爾談談,讓他約束一下自己的軍隊,我想阿巴爾能理解到,繁榮的商道更有利於財富的獲取。”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每一位部下:“我知道你們不甘心,我也不甘心。但我們不僅要打贏戰爭,也要明白什麼時候該進,什麼時候該停。”
廳內眾人沉默片刻,隨後陸續點頭。
施羅德輕聲道:“我們理解。”
漢塞爾也點頭:“守住已有成果,比盲目擴張更難,但也更重要。”
保羅微微頷首,將桌上的信收起。
“將我的決定傳達給史丹佛和安德魯,”他聲音沉穩地說:“轉入常態防禦。北三弟要恢復民用生產比例,但民兵訓練不要停下,情報系統持續監控草原動向。我們不進攻,但也不能鬆懈。”
冗長的會議結束後,時間已近黃昏,眾人紛紛散去。
保羅穿過領主府的石廊,走向後院的起居室。
他剛坐下,便察覺到凱瑟琳已在屋內,她正站在窗邊,披著一件深藍色的絨毯,聽見腳步聲後轉過身來,眼神溫柔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你最近幾天都太安靜了。”她走近,聲音輕柔,“格爾德的回信……讓你很困擾?”
保羅靠在椅背上,扯了扯領口,輕輕地笑了笑:“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只是戰略分歧罷了。他想休養生息,我想一勞永逸,都是為王國好,只是走的路不同。”
她凝視著他,沒有立刻回應。因為靈魂空間的原因,兩人可算是老夫老妻,她太瞭解他——那副平靜的外表下,是深不見底的思慮。
“如果……”保羅忽然開口,語氣帶著幾分戲謔,卻藏著試探,“如果有一天,我和他之間真的對立了,你會站在哪一邊?”
凱瑟琳沒有笑,只是緩緩走到他面前,然後一點一點地屈腿,直到潔白的雙膝落在柔軟的地毯上。
她沒有抬頭,輕輕將臉頰貼在保羅的腿上,像安撫,也像宣誓。
她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得如同誓言:
“你是我的丈夫,亦即是我的君王,是天父派來統御我的人。”
“血緣會斷裂,忠誠會動搖,王冠會易主……但你是我命定的歸宿。”
“無論你走向何方,我都會站在你這一邊。”
爐火在牆上投下他們交迭的影子——一個坐著,一個跪著,卻彷彿融為一體。
保羅微微發怔,然後抬起手,輕輕撫過妻子的髮絲,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指尖在顫抖。
“感謝你,親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