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辰與李如雪在石桌旁坐下。清風道長親自為他們斟上熱氣騰騰的香茗。茶湯色澤清亮,入口甘醇,帶著一股獨特的松香與草木清氣,令人神清氣爽。
“好茶。”蘇辰讚道。
“山野之物,不值一提。”清風道長微微一笑,隨即目光再次落在蘇辰身上,眼神中帶著一絲探尋,“蘇道長年紀輕輕,卻有如此修為,貧道觀道長氣血充盈,真元凝練,隱隱有金剛不壞之相,更難得的是,神魂之力亦是遠超常人,不知師承何派高人?”
他這番話,看似隨意,實則已點出了蘇辰修為的幾分不凡。
蘇辰心中微凜,這清風道長果然眼力非凡。他淡然一笑道:“晚輩乃一介散修,機緣巧合,得了一些淺薄傳承罷了,不足掛齒。”
他並未透露修羅醫尊的來歷,畢竟此事太過驚世駭俗。
清風道長聞言,也不追問,只是捋了捋頜下白鬚,道:“蘇道長過謙了。貧道方才聽明塵說,道長此來,是為了尋一處靈地,救治一株瀕死的靈根?”
“正是。”蘇辰點了點頭,也不再隱瞞,從懷中取出那個盛放著九轉還魂草的玉盒,輕輕放在石桌之上,緩緩開啟。
隨著玉盒的開啟,一股精純無比,卻又帶著一絲殘破與虛弱的生命與靈魂氣息,瞬間瀰漫開來!那株只有巴掌大小,葉片焦黑,根莖枯黃,卻在核心處頑強地散發著一縷翠綠色熒光的九轉還魂草,出現在了清風道長的眼前。
剎那間,清風道長臉上那平和淡然的笑容,驟然凝固!
他那雙原本古井無波的深邃眼眸,在看到九轉還魂草的瞬間,猛地爆射出兩道如同實質般的精光!一股難以言喻的震驚與激動之色,瞬間湧上了他的面龐!
“這……這是……九轉還魂草?!而且是……已經歷經九轉,即將枯萎的九轉還魂草?!”清風道長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明顯的顫抖與難以置信!他猛地站起身,身體因激動而微微搖晃,死死地盯著玉盒中的靈草,彷彿看到了什麼絕世奇珍!
連一旁的明塵道人,在感受到那股獨特的靈魂氣息和聽到“九轉還魂草”五個字時,也是臉色劇變,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蘇辰看著清風道長如此劇烈的反應,心中也是微微一動。看來,這九轉還魂草的名頭,比他想象的還要響亮,即便是在靈氣稀薄的藍星,也並非無人識得。
“道長好眼力。”蘇辰平靜道,“正是九轉還魂草。此草因故受損嚴重,晚輩費盡心力,才勉強保住其一絲生機。聽聞雲棲山靈氣充裕,故特來求助,希望能為它尋一處合適的蘊養之地,助其恢復。”
清風道長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激盪的心緒,但眼神中的震撼與渴望,卻依舊難以掩飾。他緩緩坐下,目光灼灼地看著蘇辰,聲音帶著一絲凝重與探究:“蘇道長,此等逆天靈物,早已絕跡於世間數百年,你是從何處得來?又為何……會落到如此境地?”
他話鋒一轉,語氣中帶上了一絲警惕:“而且,此物關係重大,一旦訊息洩露,恐怕會引來無數覬覦與腥風血雨。道長將它輕易示人,就不怕……引火燒身嗎?”
清風道長的目光,如同兩柄利劍,直刺蘇辰內心深處,彷彿要將他所有的秘密都看穿!
蘇辰迎著清風道長那銳利如劍的目光,神色依舊平靜,甚至嘴角還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將玉盒輕輕合上,隔絕了九轉還魂草那引人注目的氣息。
“道長所言極是。”蘇辰坦然道,“此等靈物,的確足以引來滔天禍患。事實上,它之所以落到如今這般境地,便是因為被一心術不正的邪修覬覦,那邪修甚至為此在京海市佈下邪陣,妄圖以萬千生靈精魂強行催生此草,險些釀成大禍。”
他此言一出,清風道長和一旁的明塵道人皆是瞳孔一縮!以萬千生靈精魂催生靈草?這等手段,簡直是喪心病狂,魔道行徑!
蘇辰繼續道:“晚輩僥倖,略通一些除魔衛道之術,與那邪修一番爭鬥,才將其誅滅,救下此草。至於引火燒身……”他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與年齡不符的深邃與自信,“晚輩既然敢將它帶來,自然也有守護它的把握。只是此草生機受損過重,晚輩雖能勉強吊住其性命,卻苦於無合適的靈地為其蘊養。聽聞青雲觀乃道門正宗,清風道長更是德高望重的前輩,晚輩這才冒昧前來,希望能為這株歷經劫難的靈草,尋一處真正的生機。”
他的話語不卑不亢,既點明瞭九轉還魂草的來歷與自己所經歷的兇險,也表明了自己並非無能之輩,更暗含了對青雲觀和清風道長的信任與期盼。
清風道長默默地注視著蘇辰,眼神中的審視與警惕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為複雜的驚異與讚賞。他能感覺到,蘇辰所言非虛,其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凜然殺伐之氣,絕非溫室中的花朵所能擁有,顯然是經歷過真正的生死搏殺。而那股自信,也並非盲目自大,而是源於自身強大的實力。
“原來如此……”清風道長緩緩點頭,捋了捋頜下白鬚,長嘆一聲,“想不到當今之世,竟還有如此邪修,敢行此逆天之事!蘇道長能誅滅此獠,救下靈草,實乃大功德一件。貧道佩服!”
他看向蘇辰的目光,已然多了幾分真正的認同。
“道長過譽了。”蘇辰道,“晚輩此來,只為救草。不知貴觀,可有合適的靈地?”
清風道長沉吟片刻,眉頭微蹙,似乎在思索著什麼。九轉還魂草的價值,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此等神物,對生長環境的要求苛刻到了極致,尋常的靈氣之地根本無法滿足。青雲觀雖有靈脈,但真正能匹配九轉還魂草的地方……
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蘇辰懷中,那個一直沉寂的破損黑色水晶星盤,竟毫無徵兆地再次震動起來!而且這一次的震動,比之前在紫晶谷和蘇家小院中都要強烈得多!一股微弱卻異常清晰的嗡鳴聲,從星盤中傳出,彷彿在與此地的某種事物產生強烈的共鳴!
嗡——!
星盤表面那細密的裂痕之間,竟透出絲絲縷縷的幽暗光芒,隱隱指向了青雲觀後山更深處的某個方向!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蘇辰和李如雪都是一驚。
而清風道長和明塵道人,更是臉色驟變!
“這是……”清風道長猛地站起身,目光死死地盯住了蘇辰懷中那散發著幽光的星盤,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甚至比之前看到九轉還魂草時還要強烈數倍!他失聲道:“星軌玄樞?!殘破的星軌玄樞?!它……它怎麼會在這裡?!”
明塵道人也是一臉駭然,喃喃道:“傳說中能夠定位諸天星域,甚至進行跨界傳送的星軌玄樞?這……這不可能!”
蘇辰心中巨震!星軌玄樞?這黑色水晶圓盤,竟有如此驚人的來歷?清風道長和明塵道人,竟然識得此物!
他取出那破損的星盤,只見其上的幽光愈發明亮,震動也愈發劇烈,彷彿急切地想要指引著什麼。
清風道長快步走到蘇辰面前,目光灼灼地盯著那星盤,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蘇道長,此物……此物你從何而來?!”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壓抑的激動與顫抖。
蘇辰看著清風道長如此失態的模樣,心中念頭急轉。這星盤的來歷,顯然比他想象的還要重大,甚至可能與青雲觀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淵源。
他沉聲道:“此物乃晚輩從那邪修玄幽真人的遺物中所得。當時它已然破損,晚輩也不知其具體用途,只覺其材質特異,便收了起來。”
“玄幽真人……原來是她……”清風道長眼中閃過一絲瞭然與複雜之色,隨即又看向那震動不休的星盤,以及它所指引的方向,神情變得無比凝重,“星軌玄樞指引的方向……那裡是……‘鎖龍澗’!”
“鎖龍澗?”蘇辰和李如雪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明塵道人臉色蒼白地解釋道:“鎖龍澗,是我青雲觀後山的一處禁地!傳說……傳說那裡鎮壓著一條上古惡龍的殘魂,澗中陰煞之氣極重,更有無數禁制陣法,歷代祖師都嚴令弟子不得靠近!星軌玄樞……為何會指引向那裡?”
清風道長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激盪的心緒,他看著蘇辰,眼神變得無比複雜:“蘇道長,看來你與我青雲觀,與這雲棲山,緣法不淺啊……”
他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前所未有的鄭重:“九轉還魂草,的確需要一處至陰至純的靈眼之地,方能最大限度地激發其生機。而我青雲觀後山的鎖龍澗深處,恰好有這樣一處被歷代祖師封印的‘玄陰寒泉眼’,其靈氣屬性,與九轉還魂草的需求,以及……這星軌玄樞的某種特性,或許有著意想不到的契合。”
“只是……”清風道長話鋒一轉,神色變得無比嚴肅,“鎖龍澗兇險異常,禁制重重,更有那惡龍殘魂常年作祟。即便是我,也不敢輕易深入。而且,那玄陰寒泉眼,乃是鎮壓龍魂的關鍵節點之一,一旦動用,後果難料。”
他看著蘇辰,一字一句地說道:“蘇道長,你若真想救活這九轉還魂草,並探尋這星軌玄樞的秘密,或許……鎖龍澗,是你唯一的選擇。但貧道必須提醒你,此行九死一生,甚至可能為我青雲觀招來滅頂之災!你……可敢一試?”
山風吹過聽松崖,松濤陣陣,帶著一絲蕭瑟與肅殺。清風道長的問題,如同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壓在眾人心頭。
李如雪緊張地看著蘇辰,玉手不自覺地握緊。
蘇辰的目光,卻在那震動不休的星軌玄樞和清風道長那凝重的眼神之間流轉,最終,他嘴角緩緩勾起一抹自信而堅定的笑容。
“有何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