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他不樂意。
因為伊妮德給執行官的任務是:清剿操縱鼠群的邪教徒。
羅蘭不樂意幹這種事。
尤其面對那些清醒的——還有個姑娘在灰潮中保護了他的家庭呢。
“重要的是老鼠。那些畸變的、被儀式腐化的老鼠——操縱鼠群的人,只是龐大儀式的‘握柄’,沒了鼠群,他們和尋常「學徒」不會有什麼分別…”
“我並不指危險,伊妮德。”羅蘭認為她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
“我當然明白。羅蘭,就像你和克什亥講過的——我雖然不怎麼喜歡克什亥,但贊同他的猜測:聖十字阻止不了血肉搖籃步入陽光。”
伊妮德並非讓執行官們清剿所有操縱鼠群的學徒,這也不單是審判庭的任務。
薩維兄弟會。
軍情局傳來的訊息。
一夥操縱鼠群的‘有智’學徒們自發形成的組織:薩維,意喻‘救世’。這些人暗地裡成立的小團體,除了救那些被老鼠危及的市民之外,可沒幹什麼好事——
人有了力量,可以行善,自然也能作惡。
簡而言之:他們不可控了。
“警局也接了許多案子,就最近幾天,羅蘭。他們說,老鼠蜂擁而來,吃了自己的僕人和女兒,盜走了家裡的首飾、金條——老鼠需要金條嗎?”
“你得允許小動物改改口味…”
“羅蘭。”
伊妮德眼裡冒出一股‘你再不著調我就要騎馬’眼神——可這對馬來說不算威脅,反而是一種邀請。
“我今天不能不回家了,伊妮德。”
“…我以為你是個‘男子漢’了。”審判長心情忽然變差。
羅蘭聳聳肩:“男子漢也永遠是母親的乖寶寶——順便,每個教派都派儀式者都要幹這事?”
“每個。我想今天,或者明天就要登報…這一次成為「學徒」的人太多了,羅蘭。許多大人物的孩子,或他們本身都感染了瘟疫…成為了血肉搖籃的學徒。而我,恰巧不是克什亥。”
教會派來的使者曾暗示過伊妮德:倘若她‘非要’派遣執行官登門造訪,完成父神刀劍的義務,挨個燒死那些被‘腐化’的邪徒——他們之間的關係或許會迎來一次較大的改善…(使者還帶來一份具體名單)
這事對伊妮德本人來說好處也更多。
然後。
她讓他滾蛋。
“我沒有興趣做教會的劊子手。”
伊妮德低頭彈著指甲:“我保證聖十字搞不定這件事,其他教派更不會真下大力氣——血肉搖籃最大的對頭是聖十字。我看用不了兩個月,「血肉搖籃」就要改名換姓,登上舞臺了…「歡愉」,這個名字不錯,是不是?”
羅蘭提議說可以叫「巨大畸變之手」,伊妮德笑了笑,心說謝天謝地起名用不上哥哥。
“我去探望費南德斯和仙德爾,如果順路,就湊一湊那個兄弟會的熱鬧——”穿戴整齊的羅蘭起身,遲疑片刻,望了眼斜倚在沙發上的女人:“…所以你也清楚「茶話會」。”
“目前為止,我什麼都清楚,羅蘭。”
她笑吟吟伸直一條腿,從毯子裡鑽出來,腳趾夾了夾某人的褲線。
她知道羅蘭想問什麼。
“都在冬天之前,親愛的。如果你相信我能為你付出生命…就該能容忍片刻的隱瞞…對嗎?”
羅蘭垂眸,緩緩轉身。
“我用不著誰再為我付出生命。”
再。
望著愛人離去的背影,女人兩端翹起的唇角漸漸拉平了。
怪她太善良…
有些人真該早點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