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說。我們只要一個名字——你不是蠢的,就該知道我們要什麼。講出來,然後,安生在這兒住上幾天…”
慢慢的,他聲音越來越輕。
“你一年能賺幾個子兒?到街上去,到大街上,我們安排的地方——你總清楚些細節,他和你講過不少…對不對?”
他蹲下來,平視她。
“我們打聽到了不少,哪怕你不說。豐塞卡女士,你以為,有多少人見到過他出入你的別墅…費南德斯·德溫森,是的,我需要你指證他。”
吉爾絲·豐塞卡忽然冷靜下來。
“我要怎麼‘指證’?先生,他可是個執行官,背後有審判庭。”
為首的綠袍笑了:“簡單極了。你是個邪教徒,女士。執行官和邪教徒…我想這個組合夠做些文章了…”
吉爾絲嗤笑:“邪教徒會被審判庭燒死,我不是個孩子了。”
“嗯…他們總這麼粗魯,”男人伸出手,輕撫著吉爾絲的臉頰:“但你是「大漩渦」的人——我是說,維斯特維克先生擔保過的人…審判庭帶不走你。”
“這樣一來,那淺頭髮先生也染上汙穢了?你們到不像教徒。”吉爾絲冷笑,“怎麼不隨便找個女人呢。”
“高環的聖焰擁有識別謊言的力量——當然,女士,我們委託的人,只教你說‘實話’就好…”
“我想你會同意的,是不是?”
他說完起身,重新變回了那把居高臨下的斷頭鍘。
“…我也是自然的孩子,先生。”
吉爾絲聲音有了絲顫抖:“你們怎麼能如此對待自己的同胞…”
“同胞?”另一個綠袍輕笑:“這個荒唐的蕩婦,我神純淨的世界裡沒有你的位置…”
他們似乎沒有再給吉爾絲考慮的時間,又或許這些人如同審判庭常年躲在地牢裡的刑訊官——他們很清楚,人不受些教訓,就永遠不知乖巧。
接下來。
野蠻原始的自然氣息,捲過了這間建立在文明土壤上的房屋。
他們舉著橡木馬刺,嘴裡罵著‘沒心沒肺的可憐蕩婦’,在毆打她的臉和小腹,徹底制伏她、綁好她亂蹬的馬蹄後,橡木馬刺起到了原本應有的作用——
他們笑話她像個生疏的、被摘了腦袋的野狗,講她多麼臭烘烘,在床上止不住地拉屎。
他們邊揮舞橡木馬刺,邊仰天禱告,盼望自己那最孤獨、最偉大的神靈降下恩賞,又威脅苟延殘喘的女人:倘若不承認自己的罪行,喊出她的‘同夥’,恐怕每一日都要受同樣的罪…
或者更嚴酷的。
她就不想體體面面的和他們完成這最原始的自然儀式,再從他們兜裡掏些金子出來——說點現實的:她就不想活嗎?
豐塞卡問候了他們的母親和信仰的神靈。
很快,又像個被獵豹咬住喉嚨的幼犬一樣開始哀嚎。
他們罵她是個沒心沒肺的,是個灰燼滿溢的菸灰缸。
她竭盡全力掀翻了一個,又很快被打得求饒,痛哭;接著,在求饒中,又突然翻臉,狠咬了誰的尊嚴。
她的呼吸結了晶。
房間正中心的牆壁上。
在那綠藤擁繞的、被反覆擦拭過的翡翠花紋中。
象徵著自然女神伊芙的教徽沉默地懸掛著。
它與化為虛影的羅蘭對視,於淒厲的沉默中向他訴說著祂對世人的愛戀與憐憫…
但世人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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