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不會真的和假面是一夥的?這次的陷阱難道是個套中套?”
李晌讀懂了那眼神裡的潛臺詞,一股憋悶和荒謬感直衝頭頂,可張了張嘴,卻發覺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他當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啊,今晚發生的一切,早已超出了這位“神探”的推理範疇。
他長長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壓下翻騰的心緒,狠狠瞪了眼常二丙,隨後小心翼翼地朝窟窿邊緣挪去。
井道內瀰漫著爆炸後的煙塵,手電筒慘白的光束下,顯露出扭曲變形的管道結構、坍塌的磚石,以及大片被高溫灼燒的焦黑痕跡。
整個現場看起來就像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爆炸現場。
特派員的屍體不見蹤影,不知道是不是被埋在坑裡了。
馮矩和馬斌也全無蹤跡,整個井道空蕩蕩的,既不見人影,也沒有屍體。
李晌想絞盡腦汁,體內神探之力的小宇宙爆發,也推理不出來現在這種狀況,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起來好像哪哪兒都不對,又好像哪哪兒都對,反之亦然。
常二丙跟著跳了進來,手上又撿回了執法儀,稍稍調整角度,對上被掩埋的坑。
他乾咳一聲,壓低聲音道:
“李隊,以後可不能再帶執法儀了,帶這東西不吉利啊!”
李晌沉默著轉身,背對執法儀開始挖掘。
雖然敵不過[假面],但對上打不還手的坑,他倆的戰鬥力還是頗為強悍的。
一刻鐘不到,就將整個坑底大致刨了一遍。
結果,別說特派員的屍體了,連一片燒焦的屍塊,或甚一片衣物碎片都找不到。
整個爆炸現場,除了管道本身的殘骸,簡直乾淨的詭異!
特派員根本沒被炸死在這裡,他壓根就沒來?
剛才[假面]看起來也不像遭受過爆炸,所以,這場爆炸到底炸了誰?
空氣嗎?!!
李晌盯著空無一人的坑底,突然渾身發冷。
最最最關鍵的問題是,特派員如果沒被炸,那他去哪兒了,他現在到底死了沒啊?
他要是沒死的話…….
李晌不敢再往下想了,也想不明白。
常二丙在一旁註視著李晌不斷變幻的臉色,說真的,他已經很久沒在李隊臉上看到過這樣茫然的表情了。
自從獲得“神探”稱號後,似乎再困難的案子,再棘手的謎團,都難不倒李隊了。
“神探之力”終究不是萬能的。
李晌感覺自己的小宇宙已經燃燒殆盡,他煩躁地揪住自己額前的一撮頭髮,用力一扯。
一撮帶著毛囊的髮絲被生生揪下,頭皮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但這痛感反而讓他混亂的思緒稍微清晰了一瞬。
“對了!”
李晌猛地抬頭,衝常二丙道,
“問馬斌,趕緊給馬斌打電話!快!”
常二丙迅速掏出手機,在通訊錄裡找到馬斌的號碼撥了出去。
冗長的撥號音在死寂的廢墟中格外瘮人。
嘟——嘟——嘟——
直到自動結束通話,回應他們的只有機械的忙音。
無人接聽。
李晌的心陡然一沉,心頭浮起極度不祥的預感——馬斌該不會是死了吧?
“再打!”
李晌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給馮矩!打給馮矩試試!”
常二丙找到馮矩的號碼,再次按下撥號鍵。
依舊是漫長的等待音,依舊是無人應答,最終化作同樣冰冷的電子忙音。
李晌的心徹底沉了下去,如墜冰窟。
馬斌和馮矩同時失聯,不可能是巧合吧。
以他神探的推理直覺,這幾乎可以結案——兩人八成都已經遇害了。
就是不知道這二人是死在特派員的手裡了,還是死於[假面]的手裡了。
若是死於[假面]手裡倒還好,可若是死於特派員手裡,那就完蛋了啊。
常二丙看著李晌突然無比灰敗的臉色,心頭被巨大的惶恐攫緊,惶恐不安道:
“李隊,現在到底怎麼辦啊?”
李晌雙瞳溢滿血絲,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搜,咱倆得把井道搜一遍,活要見人,死…..也得見點屍渣!”
手電筒的光柱像垂死掙扎的蛇,在井道里瘋狂扭動,左右亂照。
五分鐘後。
他們在井道深處找見了一灘漆黑的汙血,已經半凝固,在低溫下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膠質感。
汙血周圍的地面,更是狼藉一片。
大片的混凝土石頭被翻攪起,地面被犁出深淺不一的腳印,不遠處的管壁上留著幾道深深的抓痕,旁邊散落著不明物質的齏粉,堆的很厚。
還有兩根斷截的蠟黃的手指,血肉模糊的沒有指甲蓋。
很明顯,這裡發生過一場極其慘烈的生死搏殺。
李晌撿起斷指端詳了一會兒,眉心蹙的更緊了。
“這指節粗大,面板鬆弛蠟黃,應該很有些年紀了,不是馮矩的,也不是馬斌的,更不是特派員的。
不是,這又是哪位的手指啊?”
李晌這次是真的推理不出來了,他實在不明白,就隨便選個下水道里,為何會接二連三的出現不速之客。
啥意思,下水井道里的空氣香唄,都喜歡往下水道里擠?
李晌焦躁地來回踱了幾步,最終又蹲回那灘汙血前。手電筒的光束微微發顫,照出他鐵青的臉色,嘴唇緊抿成一條直線。
手電光下,地上的黑血泛著詭異的光澤。
從失血量上看應該是死人了吧。
死的是誰?
特派員?馬斌?馮矩?還是這截斷指的主人?
如果的確是死人了,屍體去哪兒了?
如果沒死,這些人又一個個都去哪兒了,總不會.集體人間蒸發了吧?
他們蒸發與否不可怕,可怕的是,如果他們都蒸發了,那他和常二丙二人,接下來,是不是也該識相的,跟著一起蒸發掉?
不然,多少顯得有點不合群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