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裂的火焰久久不能合攏,形成一道詭異的真空地帶。
“收著吧。”
徐雲帆看著師父僵硬的背影,“弟子的築基禮。”
詹巖獨眼突然發紅。
他認得這種鍛造手法,分明是自己獨創的“七迭鍛法”,只是被真武煞氣硬生生拔高到匪夷所思的境界。
這是收錄到了天工鍛造術去的,費時費力,沒想到徐雲帆幾錘下來便已成型。
徐雲帆微笑道:“當年您為了給我鍛造一口雷火麒麟錘,連吃喝都在地火爐,弟子一輩子不會忘記。”
詹巖佈滿老繭的手指撫過劍脊星紋,眼中映著跳動的青光。
“師父,隨我去太華靈墟界吧。”
徐雲帆指尖輕撫劍脊,八階神兵在他掌下發出溫順的嗡鳴,“以您的鍛器天賦,配合上界靈氣.”
“不去。”
詹巖打斷得乾脆利落。
徐雲帆神情微微一怔:“為何?”
本以為詹巖會答應得極為痛快,沒想到對方是拒絕得十分痛快。
詹巖粗糙的手指撫過鍛臺邊緣的凹痕,怔怔出神道:“我這輩子就三樣東西放不下,天工洞的地火、牆上的鐵鉗”突然抄起鐵錘砸向砧臺,“還有聽鐵胚唱歌的調門!”
徐雲帆忍不住道。
“若去了,興許還能得一得長生道果.”
“長生?”
當聽到“長生道果“四字時,老人突然咧嘴笑了,露出那顆缺了半截的犬齒:“臭小子,你以為人人都稀罕當神仙??”
他轉身將八階神劍插入鍛臺旁的青石,劍身沒入三寸竟發出金鐵交鳴之聲,這方鍛臺經千年地火淬鍊,早成了不輸六階寶器的存在。
“看見那柄斷劍沒?”
詹巖指著牆角半截鏽跡斑斑的鐵片,“五年前你第一次鍛的劍,淬火太急斷成兩截。”
粗糙的指腹抹過劍身龜裂紋路,“可這紋路走向,分明是塊好料子。“
徐雲帆怔住。
那截廢鐵他早忘了,沒想到師父竟儲存至今。
“打鐵和修仙,本就是一碼事。”
詹巖獨眼裡的火光比地火更灼人,“你在太華界求長生,我在天工洞求的.”
錘頭重重砸在砧臺上。
“噹啷!”
“是每錘下去,都能聽見鐵胚唱出來的調門!”
“師父.“
“行了,我這輩子,出了你這麼個徒弟,已經得天之幸,如今我只想守下神兵嶺留下來的傳承!”
徐雲帆沉默,沒再相勸。
詹巖性子倔,一旦決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三日後辰時,十二道身影在山間雲霧翻湧中陸續現身,為首的紫袍老者學真渾身鎖鏈嘩啦作響,每走一步都在岩石上烙下焦黑腳印。
“徐真人。”
學真嘶啞的聲音裡帶著壓抑的興奮,“我等已將道統託弟子,已無身後事”
雖然徐雲帆為道宗弟子,但這些人還是拎得清楚。
徐雲帆忽然抬頭望向天工洞方向,築基期的神識穿透山岩,清晰“看“到那個身體魁梧如山丘的老人正掄錘砸向砧臺,火星濺起的弧度,與教他鍛兵時分毫不差。
“叮!”
鐵錘與劍胚相擊的清越聲響順著山風飄來,在徐雲帆耳中竟比道宗古鐘更震徹心扉。
鑄兵堂的鍛鐵聲忽急忽緩,徐雲帆明白,師父這是在用鐵匠獨有的方式為他送行,就像當年每次他下山歷練時,老人總會故意把鍛鐵聲敲得格外響亮。